6.記錄日記2（第1頁）

2015117，陰轉晴

早讀課上被數學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站起來的瞬間腦子一片空白——昨晚光顧著背英語單詞，把這道函數題忘得一干二凈。后排的林小記用筆桿戳我后背，偷偷比了個“3”的手勢，我硬著頭皮說“選c”，居然蒙對了，坐下時后背全是汗。

下課鈴一響，她湊過來笑我：“秦大小姐，你剛才臉都白了，像被貓追的老鼠。”我搶過她的薯片塞嘴里，瞥見季靖正往我這邊看，手里還捏著本物理練習冊，見我望過去，立刻轉頭假裝看公告欄。

上課的鈴聲剛落，季靖就抱著一摞作業本從后門走進來。她的校服永遠熨得筆挺，頭發用一根簡單的黑色皮筋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經過我座位時，不小心帶起一陣風，吹亂了我攤開的英語卷子。

“抱歉。”她停下腳步，聲音清清淡淡的，像初秋的風。沒等我擺手說沒事，她已經彎腰幫我把卷子理好，指尖碰到紙頁時沒帶一點溫度，快得像蜻蜓點水。

數學課講壓軸題，全班都在皺眉時，只有她舉了手。走上講臺拿粉筆的樣子很從容，白色粉筆灰落在她深色的校服袖口上，格外顯眼。她講題條理清晰，連最繞的輔助線都畫得筆直，偶爾抬眼掃過全班，目光落在我這兒時停頓了半秒，像在確認我有沒有跟上。

課間去接水，看見她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手里捏著本物理競賽題，陽光照在她側臉，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有人跑過撞了她一下，書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時，我正好走過去幫她扶住散落的幾張草稿紙。

“謝謝。”她接過時輕聲說，草稿紙上寫記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字跡和她的人一樣，工整得沒有一絲多余的筆畫。我注意到她食指關節處有塊淡淡的繭，大概是常年握筆磨出來的。

午休時在圖書館碰到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著本厚厚的外文原著。我踮腳想從她頭頂的書架拿《數學分析》，夠了半天沒夠著，她突然站起來，伸手就取下了那本書，遞過來時沒看我，目光還落在自已的書上：“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光線好。”

下午發上周的化學卷子，我看著紅叉叉嘆氣時，桌肚里被塞進一張紙條。是季靖的字跡，寫著“第7題的氧化還原反應式配平錯了，步驟在反面”。反面果然畫了清晰的配平步驟，最后還標了個小小的“△”，提醒我注意反應條件。

放學收拾書包，發現她的筆記本落在了座位上。封面是最簡單的白色，我猶豫著要不要追出去還她，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她站在那里，背對著我望著樓下的人群，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的本子。”我把本子遞過去，她轉過身時，我才發現她眼眶有點紅，和平常清冷的樣子很不一樣。她接過本子攥在手里，低聲說：“謝謝。”這一次，聲音里好像帶了點別的情緒。

走出教學樓時，風有點涼。我回頭看了一眼，季靖還站在樓梯口，白色的筆記本在她手里晃了晃，像一片要落的葉子。

今天的夕陽特別紅，紅得像她剛才沒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