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戶籍去鎮上找活,才是要緊事兒。
翠香樓的伙計,月俸三十文,還可包午膳。
簽好契,到了傍晚沈乾回來,我也沒瞞著他。
若是不同意我出去拋頭露面,就從月俸中分十文錢給他。
沒想,他盯著契書仔仔細細地看,忽而蹙眉:
「娘子,這處不妥。」
「尋常的陶碗最多值兩文錢,上面卻說摔壞要賠五文,就連客人摔壞的,也要算在伙計頭上。」
「當真?」
我急忙拿回來看,上面的的確確寫著五文二字,這要是壞六七個碗,那月俸不得都賠進去,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都怪我太笨,識字又不多,這……我……」
「怪自己干嘛。」
話被沈乾打斷,他拉過我的手:「是掌柜的不厚道,別怕,明兒我隨你去討回公道?!?/p>
斜陽從窗外灑進來,照得我身上暖暖的,也不是陽光,是他握著我的手掌,原來這就是有人撐腰啊。
我忽然想到和李銘沅成親后,有次我接了繡樓的活。
熬了幾夜繡好的畫,可繡樓的老板非說我弄壞他們的針,退回去的線也不夠,挑挑揀揀,原本說好的二十文錢,到手只有十文。
李銘沅知道了,別說是討公道,拿著十文錢一路上數落我:
「自己不上心,還怪別人坑你,我看你啊就在家里種點地算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想什么呢?」
回過神來,我望著沈乾笑了笑:「在想郎君如何隨我去討公道?」
「莫不是要提著那紅纓槍去?」
「也不是不行,不過就怕嚇著娘子?!?/p>
話剛說完,沈乾忽然從袖中摸出一只玉鐲:「回來時路過集市看到,覺得襯你?!?/p>
「錦嬈,其實你不必拘著?!?/p>
「你我既已成親,咱們就好好過日子?!?/p>
「人啊,不能老困在過去,總歸是要向前看的。」
后來我才知道,剛下戰場時,沈乾亦不敢看那把紅纓槍。
冬去春來,滿城新芽露枝頭。
遙隔京城千里,我沒曾想還能聽到李銘沅的消息。
8
城南王家的小公子,今年剛滿十三就考上秀才。
王家人高興,連擺三天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