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不見倉景愉開口,花沙納又問道:“怎么?不想活了?想寧可死你一個,也要保住你的主子文格?”
“制臺大人,不是下官想死,是下官說了,也是必死無疑啊。”倉景愉直接哭出了聲音,連連磕頭。
“知道,在這些事上,你也不干凈,老實交代了同樣是死路一條。”花沙納微笑說道:“可老夫可以擔保你不死,老夫可以上折子為你求情,求皇上念在你揭發有功的份上,饒你一命,赦你不死。”
“刑部的漢尚書趙光,滿尚書麟魁,也都是老夫在京城時的故交,關系還相當不錯,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開了口,他們在給你議罪的時候,自然會對你手下留情。軍機處的那幾位中堂和你無冤無仇,當然也不會為了整你故意和刑部頂著干。”
倉景愉顫抖著心中猶豫,可還是不敢開口出賣主子文格,也不敢完全相信花沙納的承諾——這些大人物說話,可沒幾個是真正會算話的。
“還是不肯說?”花沙納又微笑說道:“行啊,如果你以為保住文格就可以保住你,那你就試一試。當今天下,惟以剿平長毛匪患最為大,老夫把你貪污軍糧的事如實上奏,你看皇上震怒之下,文格有沒有本事能保住你的腦袋?”
說到這,素來溫和的花沙納難得猙獰一笑,又說道:“還有,為了感謝你讓老夫此番徒勞無功,到了那時候,本官還要給趙光和麟魁打個招呼,叫他們下手狠點,除了砍你的腦袋之外,還要把你的全家發配到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遇赦不赦!”
“倉大人,你的兩個女兒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三歲,你不想讓她們過上天天做新娘,夜夜換新郎的日子吧?說句不雅的話,她們的娘親,恐怕也要在一個炕上和她們一起侍侯男人,無數個男人!”
聽了花老狐貍這番陰損狠毒的言語,已經尿了褲襠的倉景愉徹底崩潰,癱在地上號啕大哭,“制臺大人饒命,制臺大人饒命,下官招,下官什么都招……!”
…………
足以直接扳倒文格的證據終于拿到手了,然而倉景愉被押下堂去了以后,花沙納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相反還敲起了二郎腿眺望著堂外的天空若有所思,旁邊的戴文節見了奇怪,便問道:“毓仲,怎么了?事得手了還不開心,擔心還是扳不倒文格?”
“不是,皇上在批復我的密折上已經明白說了,只要拿到真憑實據,他必動文格。”
花沙納搖頭,說道:“老夫在想慰亭,琢磨關于他的事。文節,你說這次慰亭上折子請求和文格互換職位,是真的關心老夫?還是別有所圖?”
“應該是兩者都有之。”戴文節如實答道:“吳撫臺垂涎兵權,當然想討好皇上和朝廷,乘機爭取接任湖廣總督的機會。但我看得出來,吳撫臺也是真心的尊敬你,不然的話,以他的手腕和靠山,想擺脫你的束縛強行掌兵,也不是沒有辦法。”
花沙納不吭聲,又沉默了許久后,花沙納突然嘆了口氣,苦笑說道:“文節,敢不敢和我打個賭?如果慰亭知道了老夫其實病情已經大為好轉后,送來的第一道公文就是借口皇上批準他購買三條大火輪船,要求再次擴建撫標?如果不是,老夫把心愛那幅宋代名畫《墨竹圖》輸給你,如果是,你只要把你家傳那幅前朝的《雪村訪友圖》輸給我就行。”
“不賭!必輸的事,我才沒那么傻,把《雪村訪友圖》白送給你!”
戴文節斷然搖頭,又好奇問道:“毓仲,那你這次答不答應?”
花沙納不答,只是又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慰亭若真無異心,必為我大清江山的棟梁砥柱,再造社稷的千古名臣,如若不然,老夫就是大清朝廷的千古罪人,注定要遺臭萬年啊。”
言罷,一直在強撐的花沙納又覺得兩側額角疼痛欲炸,天旋地轉,好半天都緩不過氣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