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若避開司徒晨那滿含情意的眼神,她必須讓自己的心腸冷硬起來,于是她把注意力,轉移到院判穿針引線的動作上。
她剛喝了無痕遞來的一杯熱茶,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緩過神來。
此刻,看著司徒晨因為疼痛,而不住抖動的身體。心里的郁結之氣,竟然消散了幾分。
她又將剛才升起的那絲揪痛感,強壓了下去,安心看著司徒晨遭受她曾經遭過的罪。
并且在心中一遍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心疼這個男人,他還欠小狼崽一條命呢,這都是他應該償還的債。
司徒晨從清醒過來后,便一直盯著安芷若的神情,眼見著她從最初的焦急,變成了完全漠然的樣子,心中就忍不住發苦。
但同時,他又覺得這個罪,是他該受的,當初若不是因為他糊涂,安芷若那樣怕黑怕疼的人,怎么會被人抓住空子,迫害至此。
盡管安芷若在他面前悠閑地開始飲茶,司徒晨仍然貪婪地望著妻子,同時也感受著那針縫皮肉的痛苦。
當縫合進行到半個時辰后,司徒晨終于抑制不住地從唇邊,露出一陣陣粗淺的痛呼聲。
緊接著,他便開始出現生生疼暈過去,又生生疼醒的現象。在這個情況反復了三次后,院判再次建議道:
“世子,這樣下去不行啊,上次安姑娘縫針時,是服用了衍親王給的保命丹藥,才勉強挺過去的。
像你這樣,光靠毅力撐著,怕是會衰竭而死啊!”
司徒晨此刻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聲音虛弱地說道:“不用……麻沸散……繼續……縫針……”
院判見勸不動這個,便把頭轉向安芷若,勸道:“安姑娘,世子這樣真的很危險,他與你上次的傷口不一樣。
這次是刀傷,且又深又寬,不僅切斷了很多經脈,還有好幾處血管也被刺破了。
他本就流了那么多的血,如果此刻還要硬扛縫針的痛苦,很容易挺不過去的。”
安芷若本來有些軟化的心,在對上司徒晨那帶著期盼的神情后,再次冷下了下去,她無動于衷地說道:
“能不能扛住是他的命,沒聽世子自己都說不用麻沸散嗎?院判不用顧及他的感受,繼續縫針吧。”
在安芷若說完這句話后,司徒晨第四次昏厥了過去,安芷若看著司徒晨毫無血色的臉,以及那一動不動,氣息全無的樣子,報復的快感,早已被揪心的痛所替代。
她知道司徒晨就是在用苦肉計,可她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如過去的他般,那么冷血。
就在院判再次回頭望向她時,安芷若終于松開緊咬的牙關,說道:“勞煩院判給他用上麻沸散吧。”
說完這句話,安芷若也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般,伸手搭上無痕的臂彎,由他扶著,向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