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門外終于傳來腳步聲。
沈云舟推門而入,衣袍微亂,面色蒼白,眼底還殘留著未散的慌亂。
他見我還沒睡,腳步一頓,嗓音低啞的問道:
“……你還沒歇息?”
我沒說話,只是抬眸看他,等著他給我一個解釋。
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內疚。
良久,他終于開口。
“阿寧,我想……娶林婉進門,做平妻。”
手控制不住的發抖,懷中的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不安,“哇”地哭出聲來,小臉漲得通紅。
我忙去哄,卻聽見他繼續說:
“她年幼時便與我相識,只是家中阻攔,被硬生生拆散了。后來她嫁了個富商,那人待她不好……去年病死了,夫家嫌她無所出,將她趕了出來。”
他頓了頓,眼中浮現痛色:“她如今孤苦無依,我不能不管。”
我靜靜聽著,心口像被鈍刀一點點割開。
他記得林婉嫁得不好,記得她如今孤苦,記得要護著她。
可他獨獨忘了,今日是我們兒子的滿月宴,他拋下滿堂賓客去追她,留我一人面對那些或憐憫或譏諷的目光。
他回來后,沒問一句孩子如何,沒解釋半句為何失態,甚至……沒想過,他的兒子生辰宴上父親缺席,會被人怎樣議論。
他眼里只有林婉的苦,卻看不見我和孩子的痛。
我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
“所以,你是求我讓她進門?”
他抬眼看我,目光復雜,卻毫不猶豫:“對。”
頓了頓,又道,“你知道的,沒有你的點頭,她入不了門。”
我忽然笑了。
七年前,他娶我那日。
在我姐姐,也就是當今皇后面前立誓,此生只我一人。
姐姐當時撫著我的發,對他說:“沈云舟,你若負她,便是欺君。”
他跪得筆直,字字鏗鏘:“臣此生絕不負阿寧。”
如今,他卻要我親手打破這個誓言。
瞧我沒出聲,他急切地握住我的手:
“阿寧,你放心,讓婉娘進門只是因為虧欠。你我七年夫妻,我待你的心絕對不會變。”
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