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立嗤笑一聲。
聽見那少年又說:“你見過那家伙,對不對?不然你不會就這么不負責任地找了我——你總該試一試。現在你倒像是被嚇怕了。”
邢立在黑暗里沉默了一會,握緊手里的刀,聲音里出現一絲復雜的憤怒和悲傷:“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之前說這少年不簡單,到此時覺得……自己從前還是看得輕了。
少年揮了揮手:“走吧,別在這里說話。萬一被什么人撞見,也許你就不得不殺我滅口了。對了,你,去把我的紙筆帶來。”
他轉身對身后的一個差人這樣自然地吩咐一句,就率先往西邊的林子里走過去了。
差人怔怔地看著邢立。邢立皺眉想了一會,低聲道:“先去拿來。”
五個人的氣勢為他所奪,但主要是因為邢立的心里的確有些事情。他跟在李云心的身后走了幾步,又覺得這樣子實在不像話,就持刀大步趕上去與他并行。
到了樹林里,李云心停下腳步。
邢立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云心笑笑:“你不說我如今是一個畫師。”
“如今?從前呢?”
“啊……從前啊。”李云想了想,“心理醫生?不過你也聽不懂。”
“現在來說說這件事。我之見過那東西。當時我被兩個道士追……”
他說話的時候邢立依舊握刀警惕地看著他,三個差人持棍圍在他附近。他說得聲情并茂,講到九公子sharen吃人的時候,四個人的臉上都抽了抽,顯得相當不安。無論信不信,在這種環境里由一個看起來很是高深莫測的少年說出這些,都顯得有點詭異。
待他說完了話,就又對邢立說:“現在說說你的事。”
這一次邢立思索了挺久,才低聲道:“……你真有什么法子?但你只是個畫畫的……”
這時候差人將李云心的紙筆帶來了。李云心伸出手去,那差人愣了愣,看邢立。可邢立似乎陷入某種情緒無暇分心,并沒有說什么。
于是差人鬼使神差地將東西交在李云心手里了。
他來得晚,并未聽到李云心之前說的話。但他覺得自己手上拿的這些其實交給他也無妨——一個畫師而已。他和這類人打過不少交道,絕大多數都是騙子,極少數有點手段的,也僅限于花上幾天時間畫出一幅所謂的鎮宅清心的圖畫。好看是好看,效果究竟怎樣就兩說了。
所以他絕不信這古怪少年得了這些東西就能翻了天。
“我有法子的。”李云心淡淡地說。他伸手將自己的東西接過來,看了看。該在都還在。
這種微妙的語調讓邢立覺得莫名地安心。他長出一口氣,揮揮手:“你們先退開些。”
等四個差人退遠了,邢立說:“我的確見過那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