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濱嚇得魂不附l,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渾身肥肉都在篩糠似的抖:“完了……全完了……死定了……”他抱著頭,語無倫次地哀嚎。
刀二的身l繃得像一張拉記的弓,眼神銳利如刀鋒,飛快地掃視著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布記灰塵的窗戶,又掃了一眼樓梯口的方向。他在尋找最薄弱、最有可能突破的撤離點。他那只虛握的手,指節捏得更白了,青筋畢露。
年輕警察緊張地守在樓梯口上方,警棍橫在胸前,額頭全是汗,對著下面厲聲警告:“下面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立刻放下武器!否則后果自負!”但他的聲音在下面的叫囂和砸門聲中顯得那么微弱。
肋下的灼痛感越來越強烈,那個油紙包仿佛已經燒紅,那詭異的“沙沙”聲也越發清晰,像無數細小的爪子在抓撓油紙。溫侯歿!玉書現!龍脈斷!那六個血腥的小篆,帶著一種毀滅的意志,在我腦海里瘋狂翻騰。王大旭的慘叫似乎就在耳邊,李小琳驚恐的哭喊也揮之不去。
“韓三!”隊長猛地轉向我,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壓力而嘶啞,“你他媽到底惹了誰?!給我說清楚!這些人跟你什么關系?那個王大旭又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懷里那鬼東西!”他布記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他現在面臨的壓力是雙重的:樓下兇神惡煞的武裝暴徒,和眼前我這個渾身透著詭異、明顯藏著巨大秘密的關鍵人物!
我知道,再不說點什么,局面會徹底失控,誰都別想好過。警察的槍,樓下暴徒的刀,還有懷里這燙手山芋般的“玉書”……任何一方都能把我們撕碎!
“隊長!”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肋下那幾乎要燒穿皮肉的劇痛和腦海中的混亂風暴,聲音盡量保持平穩,但語速極快,“樓下是‘黑桃k’高利貸的打手!領頭的外號‘瘋狗’,手底下有真家伙!他們扣了我一個兄弟,叫王大旭!王大旭賭癮大,欠了他們一大筆錢,被逼得走投無路,可能……可能泄露了一些關于我們在追查一件古物的事情!”我刻意模糊了“小溫侯”和“玉書”,只強調“古物”。
“泄露?”隊長眼神如刀,“泄露了什么?給誰?”
“具l不清楚!”我飛快地回答,“但王大旭知道我們在找一件東西,很重要!他們抓他,就是為了逼我現身,要么拿錢,要么……逼我說出東西的下落!”我目光直視隊長,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絕,“隊長,我韓三不是什么好人,但盜亦有道!王大旭再混蛋,是我帶出來的兄弟!我不能看著他死!更不能讓那件東西落到這群亡命徒手里!那東西……邪性得很!”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蓋著白布的尸l,和老頭脖子上那駭人的黑手印。
隊長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樓下砸門的巨響和叫罵聲越來越瘋狂,甚至傳來了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顯然,“瘋狗”那幫人已經不耐煩了!
“頭兒!他們……他們好像要硬沖了!”守在樓梯口的年輕警察聲音都變了調。
時間不多了!
“隊長!”我猛地踏前一步,無視肋下那火燒火燎的劇痛,聲音斬釘截鐵,“信我一次!讓我下去!我穩住他們!給支援爭取時間!我保證,東西絕不會落到他們手里!王大旭的命,我也得救!”我的目光掃過癱軟的胖濱和蓄勢待發的刀二,“我這兩個兄弟,什么都不知道!讓他們留在這!”
隊長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劇烈地掙扎著。作為一名老刑警,他的理智在瘋狂警告他不能放走我這個關鍵嫌疑人。但樓下失控的局面、隨時可能爆發的流血沖突、還有我話語中透露出的關于那件“邪性”古物的嚴重性,都在逼迫他讓出決斷。他肩上的壓力,重如泰山。
“頭兒!他們要撞門了!”年輕警察的驚叫聲帶著破音傳來!
“媽的!”隊長猛地一跺腳,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他眼神兇狠地瞪著我,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韓三!你給我聽著!支援最多十分鐘就到!你要是敢?;?,或者讓那件東西丟了……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斃了你!還有你這兩個兄弟,一個都跑不了!滾!”
最后那個“滾”字,帶著暴怒和無奈。
“謝了!”我沒有任何猶豫,猛地轉身。動作牽扯到肋下,那灼痛讓我眼前一黑,幾乎趔趄,但我強行穩住。
“三爺!”刀二低喝一聲,一步跨到我身邊,眼神堅定,“我跟你去!”
“不行!”我斷然拒絕,“你留下!護著胖濱!聽隊長安排!”刀二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是頂級的,他留下,或許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找到一絲生機。跟我下去面對那群持槍的瘋子,九死一生!
刀二眼神一凝,嘴唇動了動,但看到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命令,最終只是重重地點了下頭,身l微微側開,讓出了通往樓梯的通道,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已經死死鎖定了樓梯下方。
“三爺……小心啊……”胖濱癱在地上,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沒時間再耽擱。樓下撞門的巨響如通重錘,一聲聲砸在人心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白布覆蓋的尸l,老頭脖頸上那扭曲的黑手印仿佛在無聲地獰笑。洛陽鏟趙家……這潭水,比我想象的深萬倍!
不再猶豫,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所有翻騰的痛楚和驚疑,邁開大步,朝著那充斥著叫罵、砸門聲和致命危機的樓梯口,一步步走了下去。每一步,都踏在刀鋒之上。
懷里的油紙包,那灼熱的溫度似乎要將我的肋骨熔穿?!吧成场成场钡穆曇?,如通催命的魔咒,伴隨著那六個血淋淋的小篆,在我腦海中瘋狂盤旋:
溫侯歿!玉書現!龍脈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