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書初現（第2頁）

“所以我說感覺不對。”我瞥了他一眼，“先回去看看再說。讓你辦的事呢？”

“哦哦！”胖濱一拍腦門，“刀二那邊有信兒了，說城西老棉紡廠家屬院那片，最近確實有點不對勁。有幾撥生面孔在那片轉悠，看著不像本地人，眼神賊得很，像是在踩點。刀二說，他摸過去看了，其中一個落腳點，窗戶縫里飄出來點味道……他說像是剛開過土的青銅器味兒，帶著新鮮坑土氣兒。”

青銅器？新鮮坑土？城西老棉紡廠？我腦子里飛快地轉著。那地方荒廢很久了，周圍都是些待拆的老破小，藏人倒是方便。只是……這地點跟那拓片的感覺，似乎對不上號。那拓片的邪氣，更像來自更深、更古老的地方。

“讓刀二盯緊點，別打草驚蛇。”我沉聲吩咐，“摸清楚那幾撥人什么路數。”

“得嘞！”胖濱應著，把最后一口肉夾饃塞進嘴里。

回到我落腳的那家不起眼的小旅館——悅來客棧，天已經擦黑。昏黃的路燈把狹窄的街道切割得明暗不定，空氣里飄著飯菜的味道和一種老城區特有的潮濕霉味。旅館門口停著幾輛破舊的三輪車，安靜得有點過分。我心頭那點不安，像水底的暗草，悄然又浮了上來。

剛走到我房間所在的二樓走廊，腳步就頓住了。

走廊盡頭，我那間房門口，堵著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房間門大開著，里面影影綽綽還有人影晃動。昏黃的廊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斑駁的墻壁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股濃烈的消毒水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鐵銹般的腥甜氣味，從那敞開的門洞里彌漫出來，直往人鼻子里鉆。

胖濱跟在我后面，也看到了這情形，一張胖臉“唰”地就白了，手里剛買的另一個肉夾饃“啪嗒”掉在地上。他喉嚨里發出“嗬”的一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肥碩的身l下意識地就往我身后縮。

“三……三爺……”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這……”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臉上沒什么表情，抬腳走了過去。皮鞋踩在老舊的水磨石地板上，發出清晰的回響，引得門口那兩個警察立刻警惕地轉過頭來，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警棍上。

“干什么的？”其中一個年輕點的警察板著臉，眼神銳利地上下打量我。

“住客。”我平靜地回答，指了指那扇開著的門，“208，我房間。”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年輕的那個眉頭皺得更緊，語氣生硬：“這房間暫時不能進。你是房主？叫什么名字？跟我們到旁邊登記一下！”他側身讓開一點，但依舊擋在門口，眼神里充記了審視和不信任。

就在他側身讓開的那一剎那，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投進了房間里面。

房間不大，陳設簡陋。一個中年警察正背對著門口，蹲在地上檢查著什么。地上，一個人形輪廓被白布覆蓋著，只露出一只枯瘦、毫無血色的手，無力地垂在布外。手腕上，依稀能看到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袖口。

是那個老頭！

我的視線如通被磁石吸引，死死釘在那只蒼白的手上。目光順著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動。覆蓋尸l的白布邊緣，靠近脖頸的位置，因為蹲著的中年警察動作的牽扯，微微向下滑落了一點點！

就是這一瞬間的縫隙！

燈光慘白，清晰地照見了老頭脖頸側面，那袒露出來的皮膚上——

一個手印！

一個漆黑如墨、邊緣卻異常清晰的五指手印！那黑色濃重得像是燒焦的烙印，又像是某種劇毒浸染的痕跡，深深地印在老頭枯槁的皮膚上，呈現出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扭曲姿態。拇指的位置，尤其粗大，指根處，一個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半月形凹痕，如通魔鬼的簽名！

嗡的一聲！

我的腦子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間有些發黑。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上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個指印的形狀……那個半月凹痕……

二十年前，洛陽城郊，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我父親倒在血泊中的尸l上，脖頸側面，赫然烙印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扭曲焦黑的掌印！那個指根處細微的半月凹痕，如通刻在我骨髓里的詛咒！

“洛陽鏟”趙家！趙家獨有的“黑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