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可憐兮兮地說:“我這樣睡不舒服。”
“快到家了——”
他的話在下一瞬被梁瑄宜俯身的動作阻斷。
她重新湊近,跨越了座椅間的界限,背部半弓著緊貼上車頂,再稍微傾身,人已經從他臂膀下鉆了過來。
她屈膝,連同著臀部一起擠進陸休璟腿間的座椅縫隙里,塌著腰,身體緊貼上他xiong膛,靠手臂攬住他脖頸來尋求支撐點。
“我要這樣睡…”梁瑄宜不抬頭,聲音從他xiong腔前傳入耳蝸,“哥哥。”
她語氣中很少有這種討乖的腔調。
尤其是在對他無所求的時候,尤其是在稱呼他為哥哥的時候。
“梁瑄宜……”陸休璟用力閉了下眼。
身上的人型掛件卻一動不動。
他指尖嘗試拉了下她的后衣領,依舊毫無反應。
陸休璟沒了耐心。
掌心扣在她后頸位置,虎口卡住軟肉,像提溜小動物一樣把她拎坐起來。
他顯然并不習慣這樣,指尖力道把握不準,少女緊致的皮肉也并沒有給他適當的發力空間,結果是在她脖頸處留下了幾枚預期以外的甲印。
他側過眼,語氣比往日都要嚴肅,命令她:“回去坐好。”
梁瑄宜無視警告,不高興地瞪他:“你讓我覺得更暈了。”
她此刻整個人像瓣脫水的橘子,分明是在抱怨,聲音聽起來卻力不從心。
她蒼白的唇一張一合:“我想喝水……”
陸休璟的語氣在她的指接觸到瓶身時陡然加重,“梁瑄宜,你是暈車,不是神志不清。”
他點到為止地提醒,從她手中奪過瓶子,塑料發出被擠壓的脆弱噪音。
分明沒有任何提供聯想的媒介,可陸休璟還是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他的指尖握在梁瑄宜脖頸上的觸感。
她皮膚組織太薄,透出血管的顏色,甲印錯落在其中,看上去竟像是添了幾道傷痕。這不可避免地讓陸休璟想到了更多。
瓶中的水從晃蕩歸于平靜,只需要幾秒的喘息時間。陸休璟視線上移,盯著她因為委屈而撇下的嘴角,聲音冷淡而平靜。
“這是我喝過的。”
除了在需要梁瑄宜主動認錯的時候,他的問話內容基本上不會往有意誘導的方向偏離。
但這并不意味著沒有意外。
他咬字很輕地問:“你還要喝嗎?”
二十三歲,早就不是對待男女關系尚未開化的無知少女,點頭意味著什么,陸休璟想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偏偏此時車子停在庭院升降門前,司機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示意他們到了。
時機湊巧得過分,在陸休璟得到答案之前,梁瑄宜已經推開車門,從他的身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