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瑄宜微微晃神。
陸休璟對她的了解,顯然比她自以為的還要再多一些,哪怕是關于她只字未提過的病癥,也可以被他輕易窺析。
梁瑄宜聯想到他們共處一室的那么多個瞬間——陸休璟是如何在她身后投來注視的目光,如何刻意表達忽視,卻又如何將她的一切都自覺包攬進自己的責任范疇內。
他偷偷進入過她的房間嗎?
病例單在臥室床頭的第二層抽屜里,第一層則放著指套和她五花八門的玩具。
他都看到了吧?
他一定都看到了。
梁瑄宜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努力壓抑下因興奮而翹起的唇角,明知故問道:“我的身體狀況怎么了?”
陸休璟沉默地凝視著她,若有似無的冰冷氣息纏繞過來。
“我說過我不會再去煩你…”梁瑄宜貼近了些。
即使坐在同一平面,視線仍錯落出高度差,她不得不通過略微仰視的角度看他。
她手臂跨過中間的扶手區域,將掌心覆在陸休璟手腕。
“可是陸休璟,你為什么要先來擔心我呢?”
陸休璟沒應聲,抬腕反捉住她不安分的指,指腹順著她的指根與掌心下移,最后貼在她的脈搏之上。
說不清是恰巧還是故意,但總歸沒有留下任何反應的時間。
動脈連接心臟,她過速的心跳,就這樣暴露無疑。
沒多少調情的意思,他只是單純在陳述事實,或許還有更多的對于她病情的關切。
陸休璟垂眼說:“你心跳很快。”
老男人就愛研究這些望聞問切的試探,梁瑄宜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不知為何會有種被他的目光一寸寸剝離至赤裸的錯覺。
熟悉的燥熱感自脖頸處開始蔓延,在他的注視之下,很快在皮膚上落下實質性的紅暈。她的脈搏就是一切心猿意馬的最好體現。
可陸休璟卻把她的反常誤解成某種病痛,他略疑惑地皺眉,松開了禁錮她的掌心。
“還覺得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不要,”梁瑄宜搖頭,“我好像有點暈車…”
陸休璟眉骨中間的那道溝壑不自覺又加深了些,條件反射般在白日聊天框諸多信息中,提煉出關于她一整天基本沒怎么吃飯的那條。
他替梁瑄宜調低了座椅角度,車窗開了點縫隙,側身時余光注意到手邊的礦泉水,是他喝過的。
陸休璟視而不見地略過,只是告訴她:“睡一會。”
梁瑄宜把這一切都收進眼底,她乖巧點頭,卻沒有就這樣放過他的意思。
說是睡覺,卻不閉眼,側著臉貼在座椅靠背,發亮的瞳珠一瞬不移地盯著陸休璟看。
陸休璟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她很快可憐兮兮地說:“我這樣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