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胡說什么?什么遺照?”
我轉頭,就看見燕綏寧臉色黑沉盯著我。
我心一揪,沉默片刻后回答:“因為我馬上就會死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
誰料,我鼓起勇氣的坦誠,換來的是燕綏寧諷刺的笑:“我沒記錯的話,這句話你從幼兒園就開始跟我說了,現在你還說不膩嗎?”
我臉色泛白,卻無話可反駁。
很小的時候,我就躺在手術臺上無數回,因此也遠比同齡人更早知道‘死亡’的含義。
我跟燕綏寧在幼兒園認識時,他要帶我去玩滑滑梯。
我拒絕了:“玩了我會死的。”
五歲的燕綏寧還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卻隱隱約約察覺那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他嚇得將所有的糖果都給我:“我不玩滑滑梯了,你不要死!以后我做你的不死騎士,你別死好不好?”
可現在,我聽見我十七歲的不死騎士對我說——
“江星禾,你真要死,就記得死遠點,別到了九泉下還要礙我爸的眼!”
話落,燕綏寧毫不猶豫踏步離開。
樹下忽地起了風。
炎炎夏日,那微風卻像淬了寒意,生生從我的心貫穿而過。
痛意讓我不得不捂住了心口。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手被媽媽送的項鏈按出了血痕,我才咽下苦楚,輕聲回應:“好,我記得的。”
等我死了后,我會記得離燕叔叔遠遠的。
回到教室的時候,每個人的桌上放了一張志愿擬填表。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揚聲說:“高考就剩最后18天了,你們的未來,就看這最后一戰!這張志愿擬填表,雖然是模擬,但都要認真填!”
教室里,頓時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班主任走后,我看見隔壁班的陳可鈴就拿著志愿表來找燕綏寧了:“綏寧,你準備報考哪所大學?”
在一片起哄聲中。
我聽見燕綏寧淡淡開口:“去京市,學醫。”
陳可鈴又問:“你為什么想當醫生?”
燕綏寧的視線往前方掠過,回答:“為了治好我媽。”
所有人一下安靜了下來。
我捏緊了手里的筆,心口發緊。
我記起來,15歲的燕綏寧跟我說:“我以后一定要去學醫,專治我江妹妹這顆脆弱的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