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佝僂的中年男人,個頭甚至還比厲長瑛稍低那么一點點,手干巴的跟雞爪子似的,一看就沒什么力氣,究竟哪來的勇氣說這樣的話?
翁植也發現了他話語中的不妥,訕笑。
就算不知道厲長瑛到底本事如何,光她這體型和力氣拿捏他也是輕而易舉。
他此時懊悔不迭,形象塑造太正面,完全沒有理由拒絕,否則豈不是明擺著戳穿自己。
翁植只能艱難地挪開腳,“姑娘請進?!?/p>
厲長瑛爽利地抱拳,“多謝?!?/p>
翁植笑容勉強,“客氣了。”他瞅了眼院門,特意沒有關上,希望有人機靈點兒。
去到旁人家中不亂打量是禮儀,厲長瑛踏進院子,目不斜視。
而幾步見方的院子里,扯著一根長麻繩,繩上掛著洗好的衣裳,其中有兩件不應該存在在一個自稱“孤身一人”的男人家中。
翁植一驚,大步沖過去,裝作是為了不擋她路,飛快地撥開衣服,攏到一側,然后胡亂一指,“姑娘請坐?!?/p>
他手指的前方,一個板凳,一個木盆,野雞躺在木盆里。
“這是……”
翁植瞥過去,瞳孔張大,大驚失色,急中生智,狡辯:“流放的罪人得不到善待,雞直接拿過去,怕是魏公吃不到嘴里,我便想做好了送過去!”
厲長瑛注視著他,不言語。
她會相信嗎?
翁植緊張地吞咽口水。
厲長瑛……眼神敬佩,滿口夸贊:“先生才是真大義!”
一驚一驚又一驚,再次虛驚一場之后,翁植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后背已經濕了,“呵呵,謬贊,謬贊了……”
厲長瑛搖頭,誠心誠意道:“先生清貧卻還選擇溫良,怕野雞卻因義而勇,當然不是謬贊。”
翁植異常的沉默,他不敢擔這一句話。
厲長瑛瞧見煙囪有煙,跨坐在板凳上,“我做這些習慣了,我來吧,先生看看水燒好了嗎?”
翁植低應了一聲,進了屋子。
一門連兩屋,西間兼柴房、庫房、小廚房于一體,里間便是臥室。
只要厲長瑛進來,便會發現碗不是一只,筷子也不是一雙,若是再進到屋里,會發現大小不對勁兒的破鞋,還有兩張木板床……
他全都收了起來,木板床不好收,便把中間厚厚的草簾落下。
她應該不會未經同意便進到內室。
而為了不被發現,最好的辦法是按照他的謊言繼續拖延下去,直到她明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