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祭祀祈福的隊伍,在臘月的寒風中浩浩蕩蕩地開往國清寺。
明黃的儀仗,肅穆的衛隊,簇擁著皇帝的龍輦和貴妃的鳳駕。
年節將近,這場祈福關乎國運,排場極大。
向榆裹在一群低等宮人之中,像個沒有魂魄的提線木偶,麻木地隨著隊伍移動。
寒風刮在臉上,刀割似的疼,她卻感覺不到冷,只覺得心口那個巨大的窟窿,比這臘月的天更冰寒刺骨。
她不知道皇帝為何點了名要帶她同行。
或許,只是因為那御用的安神香粉快用完了,而她這個“制香工具”,還不能徹底壞掉。
這個認知提醒著她,她不過是個卑微如塵埃的奴婢。
國清寺坐落在半山腰,莊嚴肅穆,梵音陣陣。
皇家儀仗的到來,更讓這份威嚴達到了頂點。
謝德海負責安排隨行人員的住處。
向榆、小路子,還有幾個御前小太監,被分派到了離皇帝下榻的禪院最近的小跨院里。
這里清凈,方便隨時聽候差遣。
小路子幫著向榆把簡單的行李搬進一間禪房。
“向榆姑姑,這里有點冷清。”
小路子搓著手,哈著白氣,有些擔憂地看著向榆依舊毫無血色的臉。
他手腳麻利地把炭盆點著,又去鋪床褥,“不過離皇上近,差事方便。姑姑你先歇會兒,我去看看熱水。”
他盡量想讓氣氛輕松些。
向榆沒有說話。
她只是默默地走到那張空蕩蕩的木桌前,目光落在桌面上一個擦拭得锃亮的黃銅小香爐上。
那是謝德海提前命人備好的,給她調制香粉用的。
遠處大殿傳來悠遠的誦經聲,梵音裊裊,卻絲毫滌蕩不了她靈魂深處,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悲涼。
白天的國清寺,鐘鼓齊鳴,香煙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