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妄面上故作肅然,眼底卻藏著幾分促狹:“上回在云霄樓醉月軒,不知是誰口口聲聲要給我和枝枝當狗來著?”
楊二郎錯愕,脫口驚呼道:“這…你們先前不是斷然回絕了嗎?”
“那……”
“那我換個報恩的法子……”
“往后我在官學的月俸,盡數交由你處置。待你與五姑娘喜結連理,添了兒女,我在官學為稚童開蒙的經驗,正好能幫襯著照看孩子。”
“我會好好保重身子,爭取活得長長久久,將來也能為你養老送終。”
“若是天不假年……”
榮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無語道:“你這是在報恩呢,還是在許愿?”
“人還沒踏進北疆地界,官學的門檻都沒摸著,考核也未通過,就敢惦記上官學的俸祿了?”
“誰人不知,北疆官學的夫子考核素以嚴苛著稱,說是百里挑一尚嫌不足,非尋常私塾可比。”
“還有,你那副破敗身子,這些年灌下去的稀奇古怪的湯藥比吃的飯還多,能活幾日都未可知,也有臉說什么長長久久?”
“不是許愿,那就是在詛咒小爺!”
楊二郎漲紅了臉,急聲辯解道:“我這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你若是不信的話,此刻便拿鐵鏈鎖了我,綁回榮國公府去當看門狗。”
反正,留在榮國公府也能保命。
榮妄:裝貨不經逗!
“令堂未曾告知你,酬金早已結清了嗎?”
“我榮家可沒有一樁買賣,收兩回酬金的道理。”
“再者,小爺座下既不缺牛馬走卒,更不屑以犬彘之名羞辱于人。此去北疆,你若能正兒八經考入北疆官學,得北境軍與榮氏商行護你周全無憂,那也是你自己的真本事和造化。”
說到此,榮妄頓了頓,放緩語氣:“楊二郎,此去山高水遠,一路順風。”
他言辭雖刻薄,卻不愿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待并非十惡不赦之人。
“莫要行此跪拜大禮了。”
“令堂待你,真正的慈母心腸,世間難得。”
倘若桑枝有真心實意替她著想、為她籌謀的母親,怕是早已是上京城最明媚嬌艷的牡丹,何至于受那么多的磨難。
楊二郎邊起身,邊煞有其事的附和:“母親樣樣都好,就是管教起人來太過嚴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