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聽完震驚了,這其實和封君一樣,同樣是在挖楚國的墻角啊,只不過貴族干的隱蔽一些,封君則是擺在明面上合法的挖墻角,而貴族只是打擦邊球。
“大王,還不僅如此。”屈原頓了頓繼續(xù)道:“最初的時候,野人投靠貴族,只需要拿出收成的數(shù)成,就可以將私田依托于貴族,那時候,大都是野人開辟出荒地后主動投靠的,現(xiàn)在情況又有了變化。”
“許多貴族見野人投靠后,野人開墾出來的那些較為貧瘠還未成熟的荒地,所繳納的那部分供奉,竟然比自己家奴隸和野人耕種的良田的所有收要多,于是改變收取田地的方式,不再自己收取大部分的收獲,而只留給野人小部分收獲,轉(zhuǎn)而將田地暗地里分給野人和奴隸,約定比例,向他們收取每年的收獲。”
熊槐聽到這里就已經(jīng)明白屈原要說的究竟是什么了,這不就是封建社會的剝削方式嗎,貴族向地主轉(zhuǎn)變,野人和奴隸向農(nóng)民轉(zhuǎn)變。
這一件事對楚國來說,對于中國來說,這是是社會的進步,但是進步的前提是不能危害楚國的利益,否則這就不能忍。
一屁股坐在楚王的位置上,熊槐對于這種變化,是極端抗拒的。
要收稅,也應該楚國來收,讓他楚王來收,而不是貴族損公肥私。
屈原繼續(xù)道:“大王,如果僅僅只是野人投靠貴族,事情也不會演變到這種程度。”
“情況急劇惡化的原因,是貴族們看到了其中的豐厚利益后,開始主動驅(qū)使自己的附庸,向其他山林野地開墾田地,這些開墾出來的田都屬于貴族的私田,是同樣不用交稅的。”
“但是,因為人手的有限,貴族能開辟私田,但是沒有人耕種,那也只是徒勞。為此,貴族開始主動想方設法誘惑野人逃亡,為野人逃亡提供種種便利,吸引野人以及破產(chǎn)衰敗的國人,前去投靠他們。”
“因為貴族的這些舉動,導致楚國的野人急劇減少。而野人的減少,卻不意味著楚國需要的勞役和賦稅同樣也會減少。為了維持國家的運轉(zhuǎn),國家所需要的勞役和財力不會減少,所以野人勞役數(shù)量不足之后,這些維持國家正常運轉(zhuǎn)所需要的徭役和賦稅,開始轉(zhuǎn)移到國人身上。”
“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導致國人同樣不堪重負,出現(xiàn)破產(chǎn)逃亡,投靠那些許下種種諾言,極度缺乏人口的貴族。這些國人逃亡后,剩下的那些國人,所承擔的壓力就更加繁重,然后再次加速了相對富有國人的破產(chǎn),然后進入一個惡性循環(huán)。”
“大王,國人和野人,不僅是楚國的基石,同樣也是封君的基石。為建設國家,以及建設封地,楚王聯(lián)合封君,與貴族展開激烈的斗爭,爭奪國人和野人的所有權。”
“因為我們楚國的情況,王室公族掌握國家大權,那些貴族很快就在斗爭中潰敗,但是就在貴族落入下風沒多久,聲王就被盜賊殺死了。然后,悼王獲取了國人的支持,被立為楚王。”
“然后,對于聲王之死的事,悼王究竟有沒有查探清楚,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弄不清楚,聲王之死,成為一樁無頭公案,一直持續(xù)至今。”
“聲王死后,悼王即位之初,封君們在和貴族競爭中,看到了其中的豐厚利益,也開始效仿貴族,在自己的王田和私田中,實施收取分成的辦法,分給領地里的國人和野人。既可以獲得更加豐厚的利益,也可以免得領地內(nèi)的國人和野人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逃亡。”
“但是,對于我們楚國來說,封君的改變,不僅沒有讓國家的情況好轉(zhuǎn),反而讓楚國的情況進一步惡化。無論直屬與楚國的國人和野人投靠誰,他們雖然都還是楚人,但是從此已經(jīng)不再是楚國的人,不是楚王的臣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