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敏的向日葵（第3頁）

“嘶…輕點葉醫生…”

碘伏觸及傷口的刺痛讓江嶼倒抽一口涼氣，肌肉瞬間繃緊。

“現在知道疼了？”

葉深手上的動作絲毫沒停，語氣依舊平淡無波，“撲貓的時侯不是很英勇嗎？高空翻越，動作漂亮，值得嘉獎。”

他嘴上說著嘉獎，語調卻毫無波瀾，甚至帶著點冷颼颼的意味，“下次記得戴全防護手套，或者讓你的隊友去?！?/p>

林硯站在一旁，看著葉深用鑷子仔細清理傷口邊緣的貓毛和污物，聽著碘伏擦拭傷口時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及江嶼壓抑的抽氣聲。他的手指在身側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指尖冰涼。一種強烈的、想要讓點什么的感覺攫住了他，卻又因為對醫療的陌生而感到無措。

葉深開始用無菌紗布按壓止血，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旁邊僵立著的林硯。他看到林硯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蹙起的眉頭，以及那幾乎凝固在江嶼傷口上的、帶著某種隱忍焦灼的目光。葉深的鏡片后閃過一絲了然。

“林先生，”

葉深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帳篷里壓抑的寂靜，“麻煩你幫我按住他的手臂上端，我需要加壓止血?！?/p>

他的語氣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護士。

林硯猛地回過神，幾乎沒有猶豫，立刻上前一步。他冰涼的手指帶著輕微的顫抖，小心地避開了傷口，穩穩地按在了江嶼結實的小臂上端，靠近手肘的位置。他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肌肉因疼痛和緊張而繃緊的硬度，以及皮膚傳遞出來的滾燙溫度。這溫度與他指尖的冰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電流一樣竄過他的手臂。

江嶼的身l似乎在他手指觸碰到的瞬間僵了一下，隨即又奇異地放松了幾分。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正在埋頭處理的葉深，落在林硯專注而略顯蒼白的側臉上。那雙清冷的鳳眼此刻正緊緊盯著葉深的操作，長長的睫毛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江嶼手臂上傳來的按壓力道很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支撐感，竟奇異地緩解了傷口傳來的尖銳疼痛。

葉深手腳麻利地完成了加壓包扎，用繃帶在江嶼手臂上纏繞固定好。潔白的紗布覆蓋了那猙獰的傷口，只留下邊緣一點紅腫的皮膚。

“好了。”葉深剪斷繃帶，摘下手套，“破傷風現在打，狂犬疫苗去疾控中心打全程。這只貓確定是家養打過疫苗的嗎？”他看向江嶼。

江嶼活動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疼痛感被束縛感取代：“王阿姨的貓，應該打過吧？回頭問問她?！?/p>

“最好確認清楚?！比~深一邊在醫療本上記錄，一邊語氣平淡地補充，“傷口別碰水，每天換藥。另外，”他頓了頓，目光在林硯依舊按在江嶼手臂上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林先生，你上次火災吸入性損傷的藥，按時吃了嗎？”

林硯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收回了按在江嶼手臂上的手，指尖殘留的溫度讓他有些不自在：“…吃了?！彼荛_了葉深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復查呢？”葉深追問，語氣沒什么起伏，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林硯沉默了一下：“…項目啟動，時間緊。”

葉深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冷光：“再忙也抽一小時。肺部損傷不是小事，拖久了影響呼吸功能，到時侯別說熬夜畫圖，爬個樓梯都喘。別拿自已當鐵人。”他的話語直白得不留情面，說完便不再看林硯，轉身去處理下一個傷者。

江嶼看著林硯被葉醫生幾句話說得啞口無言、臉色更冷的模樣，莫名覺得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葉醫生說得對，身l要緊。我正好要去疾控打針，要不…一起？順路送你回工作室？”

林硯還沒回答，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和騷動，伴隨著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驚呼和人群的議論。

“怎么了怎么了？”

“哎呀，那小伙子怎么了？”

“快叫醫生！葉醫生！”

林硯和江嶼對視一眼，通時快步走出帳篷。

只見離醫療點不遠的花壇邊，花店老板陳樂正被幾個人圍著。他臉色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番茄，脖子上、手臂上迅速冒起了一片片駭人的紅色風團，連眼皮都腫了起來，呼吸急促，發出拉風箱似的“嗬嗬”聲，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