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殯儀館里那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和低回的哀樂。
真央幾乎是被良也半扶半拖著塞進了出租車。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劣質(zhì)香水和皮革混合的味道,車窗緊閉,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
良也報了她家的地址,他靠在后座另一側(cè),頭歪向窗外飛逝的霓虹光影,瞳孔反射著光怪陸離的色塊,看不清表情。
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像一塊巨大的、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地壓在中間。
車停在真央家樓下。
老舊的公寓樓黑洞洞地矗立著,只有零星幾扇窗戶透出昏黃的光。
“到了。”司機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真央摸索著去開車門,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
良也先一步推開了他那側(cè)的門,冷風(fēng)瞬間灌了進來,吹得真央一個激靈。
他下車,繞到真央這邊,替她拉開了車門。
真央幾乎是跌撞著走下車,雙腿虛軟得厲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踩在棉花上。
“…謝謝。”她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吶。
良也沒有回應(yīng)。
他只是站在車門邊,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投下長長的陰影,將真央完全籠罩。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頭頂,沉甸甸的,并非注視,更像是在確認她的狀態(tài),周圍空氣似乎因為這粘稠的注視而變得凝滯、更加陰寒。
過了幾秒,或者更久,久到真央幾乎要被這沉默的壓迫逼得窒息,良也才終于開口。
“上去吧。”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真央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幾乎是憑著本能,轉(zhuǎn)身,踉蹌地走向公寓黑洞洞的入口。
冰冷的鐵門在身后沉重地關(guān)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悶響,徹底隔絕了外面那個世界,也隔絕了良也那陰柔刺骨的目光。
樓道里一片漆黑。
聲控?zé)羲坪鯄牧耍瑹o論她怎么用力跺腳,都毫無反應(yīng)。只有安全出口那幽綠色的指示牌,在濃稠的黑暗里投下一點微弱、詭異的光,勉強勾勒出樓梯扶手的輪廓。
真央摸索著冰冷的墻壁,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