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煬不著痕跡的看她,仔細觀察著,新媳婦是毋庸置疑的漂亮,兩條烏黑辮子垂在肩側,膚白如玉,鼻梁挺翹,不笑時顯得面容清冷,笑起來眼下臥蠶綻放,有種嬌憨甜美的感覺。
周煬看出了她難受,女孩唇角努力繃著,那雙漂亮的杏眼沒了笑意,有晶瑩順著眼尾滑落。
被她不動聲色的擦去。
新婚的喜悅一瞬間跌落谷底。
周煬倒出暖水瓶的水,沾濕帕子遞給她,眉頭不禁微皺:“先睡吧,我不會再碰你。”
說罷,他拿過木架上的外套,頓了一秒,見江菱沒有想繼續的意思,直接就離開了房間。
溫熱的帕子蓋上臉頰,原本渾渾噩噩的思緒變得清明,老天爺既斬斷她和楊家的因果,那就不要再想,重活一世,她必須為自已好好活著,絕不為家庭放棄事業,絕不為孩子燃燒生命,只活出自已的精彩——
江菱起身,撈起掛在床沿邊的紅框鏡,看向里面明顯變年輕的臉,忍不住想笑。
視線落在床邊的男士襯衣上時,
忽然笑不出來了——
鋼鐵廠家屬院有兩霸,一個是摳門到耗子路過都得被薅兩根毛的前婆婆,偷雞摸狗張秀娥;
另一個則是惡名在外的現婆婆高翠蘭,對方生了四個兒子,在家屬院腰桿是出了名的硬,老大周平是鎮上木匠,老二周海在國營飯店當臨時工,老三周煬是軍人,老四周秀還在讀書。
前途無限好。
素來囂張的高翠蘭眼皮子都能扇翻人,整個周家皆仰她鼻息。
據說每一任媳婦進門都要被立規矩、工資錢票全都上交。
直到惡人老了——
作為上輩子的鄰居,江菱沒少替他們家收拾爛攤子,就連最后高翠蘭病危時,都是她背去醫院的。
砰砰——
敲門聲打斷江菱思緒。
她抬眼望去,只瞧見門縫隙里有個模糊黑影,伴隨著年輕婦女的尖利嗓音:
“老三家的,大晚上的動靜就不能小點?!趕緊穿好衣裳出來,媽說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