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其實無所謂男女是否同席,廳堂大小也可以不在乎,但主人家起碼要懂得待客之禮。
程宅沒有別具一格的上乘雅苑,主廳寬敞,小廳略矮,門未敞開,視線狹窄,下人都在主宴廳忙碌,根本不顧側廳中人是否尷尬拘束。
舟舟知道程家并非真心做東,這背后肯定另有盤算。她猜之前那伙人圍堵客棧時,肯定驚擾了店里其他人,程裴永覺得以洛聽風一人之力無法將人趕走,所以才出此計策安撫眾人。
程裴永家底雖厚,但氣量狹窄,古板刻薄,眼界只有那么高,男女有別,尊卑有別,在他眼中,自己大概得罪了某位深不可測的貴人,比如那位包下客棧的年輕老爺。他只想與那位交好,其他人只是順帶。
可令舟舟不解的是,店內常有女子出入,程裴永難道已經斷定客棧中只有權貴老爺,所以才讓人如此隨意對待女賓,又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女子身份也能尊貴,只是將她們全部看作順帶的附屬品而已。
舟舟想到程裴永身價,十分疑惑他家生意如何做到這樣大。舟舟看不起程裴永,他最好身后有個堅實無比的靠山,地位堪比王侯,就算有,舟舟仍舊看不起他。
小廳內無人落座。
江籬等人還在四處打量房屋結構:怎么拆,從哪處下手最合適?
舟舟伸出食指戳了戳礙事的屏風。
如果按她喜好,人多的話,宴席最好擺在亮堂堂的寬闊處,尤其天氣好的時候,當屬曲水流觴的閑宴最為自在風雅,芳園賞景亦可,要配湖心小亭,有雅樂仙歌絲竹管弦,偶爾遇上赴宴的才子佳人獻上才藝,大家談笑風生,但若有人邀她講話,她其實不太愿說,又不熟,沒什么可說的,沒人能強迫她說話,有些熱鬧看看就是,她只想等私家小廚呈上別處吃不到的點心,某些廚子實在難挖,主人家不愿放手,總說沒了廚子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除了吃,她還能跑到角落摘幾朵最艷的花,那些花也難養得很,多澆一瓢水都要死,她就是喜歡親手給花澆水。
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回到……
回到哪里去?
舟舟想不起來。
她分不清剛剛冒出來的是回憶還是想象,大概是最近話本看多了,書中常有這種場面。
舟舟收回神思,再次看一眼屏風:“好丑。”
上方精雕細刻的山水竹林稱得上精致風雅,平日養護到位,縫隙中沒有一絲灰塵,但此處是程家,舟舟嫌棄。
她話音剛落,屏風突然動了,舟舟一驚,匆匆往后一退,很快,眼前阻礙被人搬走,兩廳相通,視野頓時開闊,舟舟驚訝發現,洛聽風剛才同樣在打量屏風,他身后,主宴廳也無一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