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垂下頭,陳縣長被徹底籠罩在陰影當中,狹窄山洞內,空氣愈發逼仄。
“阿來告訴我,‘祭司大人說:這次結束之后,就不會再有山神祭。’”
“為什么你們如此篤定,這次跟以往的祭祀有什么不一樣?還有就是,阿來的父親,還有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人,都去哪了?這里的人頭,是誰的?是你們一起殺死的村里的青壯年,還是說。”
他輕飄諷刺:“還是村里的青壯年已經找到了打破詛咒的方式,帶領孩子門逃出生天,留下外邊這些老弱病殘的拖油瓶,等待著……”
“不是!”
陳縣長再也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不得不說,袁祈最后這句話,誤打誤撞戳中了此刻陳縣長心底最柔軟的那塊肉。
“他們并沒有拋棄村子,他們沒有,”
“他們是英雄,他們才是村里真正的勇士!”
“哦?”袁祈終于激他吐露真相,稍稍退開,讓光透進來。
“那你們的英雄都干了些什么光榮事跡,以至于全軍覆沒。”
事已至此,陳縣長不再偽裝,狠狠瞪著面前人。
他不知道,為什么袁祈都死到臨頭了,還能這么淡定。
陳縣長雙手扶著身后石壁緩慢滑下,嘲諷十足地冷笑了聲。
袁祈說的沒錯,從進來開始,他就已經接受自己要死在這里的事實,但能拯救全村的人從此脫離苦海,他死得其所。
陳縣長揚起下巴盯著眼前地上,昏黃的手電筒光和明暗交錯的石壁,手腕垂在膝蓋上,輕飄道:“你們這些生下來就能夠自由選擇命運的人,根本就不會懂朝不保夕的惶恐。”
袁祈:“我確實不懂。”
陳縣長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袁祈:“行。”
他捻動手指,從兜里摸出煙盒,叼了支煙在地上直接坐下,摸打火機時候沒摸著,于是就地取材用冥火鑒匣點上。
琥珀在他身后,手上傷口已經用袁祈外套纏住,抱著手臂靠在那里。
陳縣長聞到煙味,眉頭細微一皺,問:“能給我一根嗎?”
袁祈大方將煙盒遞給他,并配合點上。
陳縣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來的除了煙圈還有埋藏前年的秘密。
“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大禹還沒有建立夏朝,在這里的無數山之中,有一座格外高的山,高到能夠探進白云之中,我們都叫坎納山。‘坎納’在浡婆族語言中,是無窮的意思。那是山神住的地方。”
袁祈問:“白山神?”
陳縣長:“對。”
袁祈問:“你們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