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迷霧重重,越能證明其中的蹊蹺干系甚大,兩個朝代的興替,絕非朝夕之間可以完成,若有人能在暗中操控,必是實力不俗的。
在張府呆了十日,每日深聊梁國朝政、律法、稅收、各地奇聞異事,自其中挖掘出三條特別重要的線索。
一是每隔八到十年,梁國地域勢必有一片地方會發(fā)生天災,這本是尋常之事,不尋常的是,這‘天災’在歷次陰卷中皆有妖鬼邪物之說。
二是朝廷文曲選拔在近年大幅提升,武曲卻逐年遞減,反倒是各地郡縣中冒出數(shù)股頗有聲望的地方軍號,皆是善戰(zhàn)之輩,其中的領頭人物有不少還是張明遠帶過的下屬。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上個月,福州和兗州山區(qū)的百姓已經(jīng)全被天災逼迫著逃離家鄉(xiāng)了。
除卻這三點,還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異況,例如梁國最東北那座袁城被妖物屠城淪為鬼蜮、今年的整個國朝疆土上的道觀足足增加了三成,而佛家寺廟只剩下三兩座還在茍延殘喘,還有一些地方較為奇異的干旱禍事,被人傳出是由稔獸作祟導致的。
這些事情經(jīng)過層層推演不難發(fā)現(xiàn),將來國朝將徹底受道儒思想統(tǒng)領,隨著各地郡王的兵力增多以后,戰(zhàn)亂會起,三四十年后必然重蹈姜國覆轍。
張明遠一家作為大梁的中堅建設者,跟隨著鐘紫言一步步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時,都面色難看心情沉重。
凡人的家國情懷遠比鐘紫言這種修真之人重,人生短暫,他們堅守的道,和修士堅守的道,不完全相同,因為他們能見到的東西比修士少,能經(jīng)歷的文明極其有限。
第十日的晚間,張府門外來了一位紫袍道人,那道人短髭黑發(fā),身形清瘦,若非眉頭有著陰皺之色,瞧著也是位得到高人。
如今梁國的局勢,道人行走在民間不自覺被民眾抬舉三分,外加這道人身后還跟隨著一頭黑豹,看門守衛(wèi)一刻都不敢多談,只問了姓號就匆匆跑進府內(nèi)請示家主。
張謹南快步趕出來一番行禮,“敢問真人登門有何要事?”
那人笑著回應“貧道來尋自家?guī)熜值埽麄兙驮谫F府,一位姓鐘,一位姓常。”
張謹南神色驚頓,“哦?那可真是怠慢,快請進!”
道人正是與鐘紫言分離半月的陶寒亭,被張謹南遙進府里,很快見到了鐘紫言,粗略與張謹南客套,待其走后,神色一下子低沉下來
“掌門,清靈山封山了,整個福州境內(nèi)多處被鬼邪占據(jù),也不知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還是那些邪物受大妖驅(qū)使派遣特意占據(jù)。
我自福州游歷一圈,又往東去出了梁國境外,當年侵占我山門的那幾家門派如今還剩下柳家、仙居門和靈犀派,此三派幾乎霸占了自西向東去往濮陽河域的所有路徑,這五十年互相之間爭斗不多,發(fā)展的順風順水,真是可恨!”
鐘紫言和常自在當年并沒有經(jīng)歷過舊山門的破滅,心中的恨意也沒陶寒亭那么強,只是對如今幾家的實力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