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更著急了:“不恨呀。
我為什么要恨殿下。
”蕭遠苦笑,看,她這是這么心性單純,連他這個外男喚了她的小名,也沒留意到。
他真是壞呀:“去歲你在山上救了我,我對你不理不睬,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識好人心?”孟薇小臉誠實:“情有可原。
當初我們不認識,殿下或許以為我別有企圖。
”蕭遠搖頭苦笑:“那啟程回京時,我攆你走呢?”從前和她一起經歷的事,他全都記得。
不等孟薇回答,他又問:“還有我從邊關回來,把護具全都還你,你不生氣嗎?我在酒樓花天酒地,你也不覺得我放縱不檢點嗎?”孟薇被他一連串問題步步緊逼,心里莫名地害怕:“殿下,你怎么了?杜子路胡說八道,你不要聽他的好不好?”蕭遠無力地閉上眼。
胡說八道嗎?非也。
至少有一點,杜子路說對了。
少年再睜開眼,指節泛白,他心里從來沒有真正想要放棄喜歡她這件事,他割舍不了孟薇,就像無法剜去心頭的活肉。
無數個為她輾轉反側的深夜里,他不知在心里轉了多少回的念頭,終于還是在今日,不顧后果地訴諸于口。
“瑩瑩,你嫁我好嗎?”孟薇整個人像是被驚雷擊了一樣,呆呆立在馬車外,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明白,少年為什么忽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說話,蕭遠便癡癡等著她,只是每個剎那心臟都在被她凌遲。
過了半晌,孟薇低下腦袋,后退一步:“我,我先回去了。
杜子路的事,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細雨還在下,孟薇匆匆離去,更多的是為逃避他。
明知那句話說得為時過早,蕭遠還是說了,雨幕下那抹嫣紅色終于消失在眼前。
他無力地靠回車廂,露出苦笑。
這場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雨還是沒停,反而雨勢更大了。
天際黑沉沉的,像化不開的濃墨。
孟府西廂房,孟薇坐在窗邊,瀑布一樣的墨色長發披散下來。
她手里拿著一條紅色錦帶,是為蕭遠求的祈福帶,光顧著質問杜子路,她忘了把它拴在禪院的祈福樹上。
小姑娘眼里迷茫,不知該如何面對少年突如其來地求娶。
孟薇用手背輕輕抹掉眼淚,屋里只有她一個人,她伏在窗邊,任憑冷風灌進脖子里。
她心思單純,前世也不曾喜歡過誰,不懂情為何物。
這會心里亂成麻,想著以后還能和蕭遠做朋友嗎?同樣的問題,蕭遠也在思考。
王府的火燭已經滅了,夜里漆黑一片,蕭遠站在廊下望著無邊的黑夜。
他多希望沒說過那些話,那樣他還能繼續唱戲,扮作好友,繼續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