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點分號舍的衙役,抽簽分到的號舍不偏不倚,既沒攤上官房邊上的“黃金地段”,也沒淪落到門口喝西北風。
“爹,等考完了,咱們能去瞧瞧曉哥兒不?”李承澤抽完號舍,拽著他爹的袖子直晃悠。
曉哥兒,就是羅子曉啦。
去年他姐姐一頂花轎嫁進了知府大人府上。
雖說嫁的是個不愛詩書愛算盤的庶子,可到底也算是攀上了高枝兒。
自有了知府做靠山,羅家便舉家搬到了府城,完成了階級跨越。
羅子曉與李承澤那可是打小的交情吶,確實是應該去看看的。
李掌柜看著兒子亮晶晶的眼睛,心尖兒一軟——這孩子還不知世道深淺呢!他伸手揉了揉李承澤的腦袋:“乖乖,爹早給你備好了四色禮。
不過啊,咱們得等考完放了榜再去。
”“啊?還要多等十來天?”李承澤急得直跺腳,“考完就去不成么?”“你呀!”李掌柜捏了捏兒子的鼻尖,“羅家現下不同了。
你若是在榜了,咱們帶著喜報去,羅家也好開門迎你。
若是咳,曉哥兒也能陪你散散心不是?這叫進可攻,退可守!”他故意說出些奇怪的腔調,把世故道理裹在玩笑里。
李承澤噗嗤笑了,這才明白老爹的深意——原來爹是怕被嫌棄窮朋友登門吶。
也是,拜訪的時機,也是一門學問呢!三三天的考試如白駒過隙,轉眼便到了尾聲。
幾位秀才應試班的同窗聚在客棧后院,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起答案來。
李承澤這人吧,倒不招人恨,就是平日里總是有些顯擺。
這下就令四位師兄有些五味雜陳。
無他,實在是這小子的答案太過扎眼。
單是那道“克明俊德”的考題,從訓詁到闡發,他竟答得滴水不漏。
王師兄的“克”字訓錯了《說文》,張師兄的“俊德”解偏了《蔡傳》。
“承澤啊,”最年長的趙師兄咬著后槽牙,擠出一句,“你這般能耐,改日怕是要給我們當先生了。
”話雖說得漂亮,可那眼神酸的喲~李承澤撓撓頭,笑得一臉無辜。
他確實不招人討厭,但此刻這副模樣,實在讓人牙癢癢。
“老天開眼,這回放榜只等了十天!”李承澤嚼著兔頭,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要是再拖上幾日,后院那幾位同窗怕是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放榜這天,父子倆已是熟門熟路。
因有了經驗,也沒有起的太早,依然還是那間客棧,伙計都沒換吶。
這次李掌柜到底沒像上次那樣打賞伙計,只依然給了‘快腳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