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有了奔頭,日子便像指縫里的細沙,不知不覺就溜走了。
大人們總覺得時光漫長,可小娃娃們卻是最誠實的計時器。
昨兒還是個皺巴巴的紅皮猴子,今兒就能咧著嘴沖你笑了。
李承澤趴在小床邊,眼睜睜看著小侄子一天一個樣。
那肉嘟嘟的小手,輕輕的搭在李承澤手上,可愛的不行。
光陰這把刀,最先雕刻的總是最鮮嫩的容顏。
李家新成員,李先耀剛睡著。
這小家伙簡直把李承澤當成了心頭肉。
爹爹可以三天不見,小叔每日若是少看上一眼,那馬上就能感覺不幸福。
黃氏常打趣道:“這孩子怕不是把魂兒落在你身上了?”因著這事兒,李承澤真是美上了天。
李承澤戀戀不舍地捏了捏小侄子肉嘟嘟的臉蛋,這才一溜小跑往私塾趕。
這四年來他可沒閑著,四書五經都快被他翻得起了毛邊。
書頁邊密密麻麻的批注,記錄著他每次的靈光乍現。
季秀才對他很好,可眼下這些典籍就像嚼透的甘蔗渣,再咂摸也榨不出新滋味了。
“得找個更厲害的先生才行。
”李承澤邊跑邊想。
前世的記憶讓他比誰都清楚,想要鯉躍龍門,光靠這潭淺水可不行!李承澤剛扶著門框喘勻氣,就聽見小師弟扯著嗓子在廊下喊:“李師兄!夫子叫你快去。
”那尾音拖得老長。
不敢耽擱,李承澤聞聲就去了季秀才的書房。
“來得正好!”季秀才一把將人拽進書房,案頭上攤著的正是歷年秀才試的題目匯編。
老秀才手指點著匯編,眼睛亮得像兩盞小燈籠:“快看,你要的匯編可算是抄來了。
”“先生,”李承澤縮了縮脖子,瞥了眼窗外探頭探腦的幾個腦袋,“要不還是在課堂上說?”李承澤現下是季秀才學里秀才備戰班的小苗苗。
就是和當年他沒有考上童生時的四個師兄一塊兒。
說來也是有趣。
當年李承澤還在備戰童生試時,這四位師兄已經是光榮的童生老爺;如今他剛摸到秀才試的門檻,這四位居然還在門檻上打轉。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正常的應試情狀。
多少人,考了一輩子可能連童生都不是。
李承澤六歲的童生的含金量還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