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3頁）

他戴上棉布口罩和手套，這還是他家弟弟李承澤叫家里人給他縫的。

小心的掀開其中一人的衣領(lǐng)，仔細(xì)檢查疹子的分布，又掰開患者口腔看了看舌苔，眉頭漸漸舒展。

“這恐怕不是天花。

”他直起身，聲音沉穩(wěn)，“是水痘。

”差役皆是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用布捂住口鼻。

聞聽此言，他們面面相覷：“可這紅疹……”“這不是天花。

”

李承業(yè)收回診脈的手，語氣篤定，“先時(shí)可能不顯，但天花疹子三天就會(huì)化膿潰爛，水痘卻不會(huì)。

”李承業(yè)從藥箱拈出一包藥粉，指尖輕搓，褐色粉末便如細(xì)雪般簌簌飄落。

“說來稀奇，”他撣了撣指尖，“這水痘生在成人身上，倒比小兒兇險(xiǎn)幾分。

”手指搭回患者腕間，脈象如溪水般平穩(wěn)流過，“高熱不見，疹未化膿，偏就是這副唬人的模樣。

”他一邊配藥，一邊暗自慶幸——幸好不是天花。

若真是天花，以縣里的藥材儲(chǔ)備，怕是連半月都撐不住。

更可怕的是，一旦疫情失控，鳳陽城必定封城戒嚴(yán)，到時(shí)候……他腦海里閃過臨州傳來的消息——“若天花蔓延，整座城都會(huì)被一把火燒盡。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他是醫(y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可若真到了那一步……——能活，誰愿意死？幸好，這下城內(nèi)算是可以解封了。

與此同時(shí)，鳳陽城外別莊。

宋縣令跪在廳中，離上首椅子上的女子相隔甚遠(yuǎn)，額頭抵地：“殿下，為安民心，還請暫居別莊十日，待疫氣散盡，下官再恭迎鳳駕入城。

”靖安大長公主——這位當(dāng)今天子的親姑姑，正慢悠悠地剝著橘子。

她年約五旬，面容慈和，衣著樸素，若非腰間懸著的那塊龍紋玉佩，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位天家貴胄。

“宋大人。

”她笑了笑，“本宮難道是那不講理的人，你為百姓計(jì)，何必如此大禮？”宋縣令仍伏地不起：“殿下，城中百姓愚鈍，若聽聞貴人自疫區(qū)歸來，恐生惶恐……”公主嘆了口氣，將剝好的橘子扔到一邊：“罷了，真是怕了你了。

本宮說話算話，自會(huì)在別莊待夠日子——”她忽然瞇起眼，“那保和堂的東家聽說是跑到鳳陽附近了，可抓到了？”宋縣令背脊一僵：“下官已派人去查。

”公主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宋縣令退出別莊時(shí)，后背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

他翻身上馬，對(duì)隨行的主簿低聲道：“嚴(yán)查城內(nèi)各家藥鋪帳本，尤其是最近三個(gè)月進(jìn)的藥材和大筆支出。

”陳主簿皺眉：“大人懷疑鳳陽有人摻和臨州天花之事？”宋縣令冷笑：“一查便知！天花憑空在臨州城出現(xiàn)，臨州不靠邊關(guān)，一起天花就鬧得滿城風(fēng)雨，此事定然有鬼！鳳陽最好沒人與此有牽涉，如有，我定要讓他看看何為雷霆之怒！”馬蹄聲漸遠(yuǎn)，別莊二樓窗前，靖安大長公主指尖輕輕一推，那顆剝好的橘子便骨碌碌滾到桌沿，搖搖欲墜。

“李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