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必為了耐放而犧牲面包的口味,弄得大而緊實,還那么干硬。
即使此時的人們食量比較大(畢竟主要靠主食攝取能量),烤盒烤制出來的磅面包也是足夠的。實在不夠,多買幾條也該夠了吧?
而一旦越過作為主食的面包,只能是大圓面包、粗棍面包這個思維定式。城市面包房開始主要提供長方形面包(切片后就是吐司片了),市民們的生活幸福感就會有一次巨大提升——說實話,大部分人吃的那種大圓面包、粗棍面包,真的談不到多好吃,吃它就是為了活著而已。
雖然,對很多人來說‘活著’已經很難了,吃的東西連為了‘活著’都談不到……
面包師兼面包房老板們(此時大多身兼兩種身份),互相看看。一邊面對一旁定海神針一樣旁聽的路易莎郡主,不敢說出什么反對的話。另一邊,又實在鬧不明白,路易莎郡主怎么管起他們面包師怎么烤面包的事了,難道是打算賣他們這種烤盒,好賺一筆?
呃,‘賣’太奇怪了,不像是領主老爺們會做的事。或許是收稅呢?集市上要用領主提供的標準量具,就得花一次錢,這是一種稅……現在,路易莎郡主是希望大家用她提供的容器,按照標準制作面包,從而設立一個新稅種嗎?
面包師行會在每座城市中都非常重要,他們或許不如其他行會有財力,但因為關系到整座城市吃飯的問題,一向是市政府和領主重點關注的。不過,市政府和領主主要關注的是面包價格、面包質量,要確保面包價格不會高到市民吃不起,也不能過于以次充好。
畢竟是吃進嘴里的東西,實在不行,肯定是會鬧的……此時城市暴動往往就因為這些事而起。
面對大家有一些遲疑的神色,還是面包師行會的會長站了起來:“放心罷,先生們!這是一件大好事,你們跟我來……路易莎郡主這主要是為特魯瓦城的市民們好,見他們吃的面包太粗糙了,才有這樣的想法。”
為了順利推廣‘烤盒’,肯定是提前和面包師行會的會長打過招呼的。有他這個行會自己人說話,其他人才放下了一些戒心——雖說,會長其實不太理解,路易莎干嘛在乎市民們吃的面包太粗糙。之前的面包又不是不能吃!很多人還吃不到,只能吃麥粥呢!
這種麥粥可不是后世想的那種,干干凈凈、軟軟糯糯的粥。此時窮得只能吃麥粥的人,一般只會手舂石臼,稍微加工一下,甚至完全不加工,直接帶殼煮麥。
喇嗓子的麥殼,曬麥時混進去的砂石灰塵,混在一起煮,進食本身就完全成了一種折磨。
對于這些疑惑,行會會長只能心里解釋為路易莎郡主是大貴族嘛,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來到特魯瓦城,看到城市里的市民吃那種大面包、陳面包,就覺得太粗糙了,出于同情就打算在面包師中推廣烤盒和新式樣面包。
只能說,過程錯了,最后的結果倒是對的。路易莎很大程度上確實是同情此時的平民的,只不過她也做不了更多,也只能做做這種不花錢就能改善他們生活的事了。至于更多的事,還是等她當上布魯多領主再說吧。
面包師們在行會會長的引導下,去了開會房子對面的一家面包房,這是在場的一位面包師開的。征得他的同意后,會長就讓學徒做好新烤一爐面包的準備——在面包爐里燒火,等到爐子足夠熱了,再取出還未燒完的燃料,并扒出爐灰。
看起來這間面包房還比較講究,學徒還用一個拖把一樣的清潔工具,蘸水后再面包爐里擦了擦,多少擦掉了一些殘余的爐灰。
按照此時烤面包的方式,之后就該是將捏好的生面包用一個長柄工具遞送到烤爐內了。
是的,面包直接和爐底接觸,所以不可避免地會沾上爐灰。而雖說高溫消毒,這些爐灰肯定是無毒無菌的,但吃一嘴爐灰本身就讓人很不愉快了。
學徒準備的時候,行會會長點了幾個面包師讓他們一起準備面包。
面包房里做面包和家里做面包不同,要用到一個特別大、特別深的槽狀容器和面,一次和半槽子出來。在沒有和面機的年代,這純是力氣活兒,也因此,此時的面包師往往得非常強壯才行。
比較幸運的是,這里已經有發酵的差不多的面團——這明顯就是早準備好的,用來說服面包師的‘一場戲’了,不然這個時間點,怎么會有不用等多久就能使用的面團?
此時,和好的面,得加入啤酒房弄來的酵母……此時面包房沒有專門的脫水酵母,都是從釀啤酒的地方弄到的shi酵母。而這種shi酵母,其實就是發酵啤酒時,表面產生的白色泡沫。釀啤酒的人一般會把這些白色泡沫舀出來,賣給面包房,這就是所謂的‘啤酒酵母’。
這種酵母發面團的速度是很慢的,而且還得進行一番處理才能使用。嗯,一般是在啤酒酵母(就是一堆啤酒泡沫)中加點兒面粉,制作‘發面團’,光這就得至少6個小時了!然后才能用發面團去發每天那半槽面。
所以制作發面團,往往得前一晚睡下前準備,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用掉。
幾個面包師一起做,速度是很快的。面槽里的面,切上幾刀就能拉到揉面包的臺面上,然后繼續切小一些,大約是1磅一個——過去大家一般是2磅一個,可以做大圓面包。1磅是在會長的指示下,為了用烤盒烤面包特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