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見楚硯之神色漠然,早已沒了方才的失態,走時還小聲叮囑了她一句萬事小心,只能耐下性子,等著楚硯之更衣歸來。
左等右等,榮安帝都已經回來了,楚硯之卻還不見蹤影,她心中漸漸慌了起來。
她小心起身,繞到偏殿,拉住一個在此侍候的宮女問道:“可見了晉王殿下?”
那宮女行了一禮,小聲道:“見過,方才陛下同殿下一起來此更衣,遣了我們走遠,他們二人說了幾句話后,便各自進了耳房,后來陛下更衣完畢出來了,不見晉王,著太監問了一聲,晉王說他不勝酒力,在耳房中歇息片刻便走。”
“晉王在哪個房間,可有伺候的宮人在?”四下燈火迷離,殿外人聲鼎沸,她看不清也聽不清楚硯之在何處,漸生的憂慮猶如海潮洶涌,將她的五臟六腑齊齊淹沒,她顧不得儀態,伸手抓住那宮女的手:“快說。”
“在那處,殿下不喜宮女,便只有一個小太監跟著進去了,未曾見他出來。”那宮女畏畏縮縮一指一間屋門,秦鳶顧不得道謝,忙向那邊奔去。
身后似有人聲漸近,可她再顧不得其他,疾步上前,一把推開了那耳房的門。
楚硯之坐在屋子中央,而他身上,正依偎著一個青絲曳地,香肩半露的女子。
那女子仿佛柔弱無骨般,四肢都纏在楚硯之身上,而楚硯之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撫在她的脖頸上。
秦鳶呆立在門口,一道青天霹靂兜頭而下,將她滿腹的擔憂劈成了怒海驚濤。
“啊呀,三弟,怎的如此不小心,被三弟妹抓了個正著?”秦鳶忽覺眼角叫光刺得生疼,錯眼一看,太子將一盞宮燈舉到她面前,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還打扮成個太監模樣,三弟真是好情趣。”太子上前一步,想要打量楚硯之懷中那女子似的。
楚硯之撫在那女子脖頸上的手微一用力,那女子嚶嚀一聲,將頭死死埋在他肩上。
楚硯之抬眸向太子看去。
“好好,三弟憐香惜玉。”太子退后一步,轉身朝秦鳶笑道:“弟妹,同孤一起走吧,一會兒還有不少人過來,你莫要僵在此處,給自己留些體面。”
秦鳶其實根本沒聽清太子說了些什么,她整個人猶如從天空中驟然墜落的飛鳥,明明自己的翅膀還能動,卻只能無力地任由流云冷風割過身體。
她低聲喃喃道:“殿下,為何?”
為何明明答應她如果有喜歡的女子會光明正大同她說,今日卻叫她撞見這般不堪的場面。
為何他如此親密地抱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那里,卻不說不言望著她的目光卻如陌路人般冰冷。
為何?
楚硯之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終于狠聲道:“我不碰你秦鳶,難道還不許我碰其他人?”
秦鳶聽到身旁的太子低低笑了一聲,也聽到身后人群傳來驚呼。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墜落到了底,腳下不是堅實的大地,而是噴涌的冥火。
而楚硯之冰冷的目光像利箭,將她狠狠釘在這不可超生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