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之從沒見過秦鳶這副模樣,從前她就算笑得再歡快,興許行事比別的大家閨秀再出格些,總是有那么一條線在那里,她觸之即收。
如今一顰一笑,她是真的全無顧忌,甚至都沒看上他一眼。
“林小將軍既然來了,住在晉王府也是一樣的。”楚硯之驀地開了口,“若讓你們住在客棧中,父皇要責我待客不周。”
秦鳶還想說什么,楚硯之又道:“況且那客棧在京中熱鬧地方,眾將士恐怕進出也不方便。”
同林冽川一同入京的都是鎮北軍的將士,身上抹不去的肅殺之氣,這么成群結隊地住在鬧市中,周遭居民也會心驚。
何況他們都是騎馬而來,安寧客棧的院子恐怕真的真安置不下。
秦鳶一想也是,可晉王府規矩多,她又有些擔心林冽川不太自在。
這般想著,她便抬眼去看林冽川。
楚硯之突然出言相邀,林冽川愣了一愣,又見秦鳶望過來,便笑道:“聽小妹的。”
秦鳶瞪他一眼,出聲道:“那便住在晉王府中吧。”
這話一落,外間便有人馬不停蹄傳話下去,給人安排院子去了。
跟著林冽川的幾個士兵有些不適應這般任人伺候,都坐立不安地瞧向林冽川,他一摸腦門,沖楚硯之道:“殿下,讓我手下的幾個小子也跟著去安排吧。”
“既然林小將軍發話,自然。”不等楚硯之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孟長史已經躬身將前廳中除林冽川之外的人請了下去。
人一走完,林冽川便嘆了一聲,“不怪是王府,方才那么多人盯著,我喝口茶,都要懷疑自己姿勢是不是不標準。”
“今日是為了待你這個客,廳中才有這么多人伺候的。”不等楚硯之開口客氣,秦鳶便老大不客氣道,“早該知你領不了這種情。”
“領不了,領不了。”林冽川被秦鳶損也渾不在意,“在北疆野慣了,是真的不習慣。”
“早日習慣吧你。”秦鳶給他數,“現下是十一月,進了臘月,各家便要開始下帖子宴請,臘月初八、臘月廿三、大年三十宮中都要辦宮宴,規模大大小小,可規矩卻都差不得,年后”
“別數了。”林冽川臉色一變,打斷了秦鳶,“這些宴席,難道我都要參加?”
“你說呢?”秦鳶朝他促狹一笑,“不然為何祖父要將你提前派回京城,他卻晚來一步?”
林冽川一怔,滿臉痛苦。
“好了。”秦鳶拎起他拍了一拍,“給你說點好的。”
“什么?”林冽川道。
“晉王府有京中最好的演武場。”秦鳶驕傲極了,上前推著楚硯之朝門外走,沖他笑了笑,“殿下,咱們給這小子開開眼吧。”
于是楚硯之心中方才產生的郁氣,莫名其妙全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