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侄不必請離,是我們玄陽宗失察縱惡有愧于你!”時越的聲音里滿是愧疚與憤懣,門內弟子被如此摧殘,他一無所知也就罷了,如今若因懼怕那區區魔氣便要將她驅逐出宗,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傳揚出去,豈止是笑掉天下大牙,更是將玄陽宗百年清譽淪為修仙界的笑柄!他猛地轉向身旁的墨辰,有些哽咽地求助?!八置鳑]幾天活頭了,師兄,你一定要救救她!”
墨辰望著許有霜那截依舊蒼白的手腕,又看了看時越焦灼的神色,最后一絲疑慮被徹底打消,或者說他不愿再深究下去。“好,許師侄盡管安心留在玄陽宗,這魔氣,我來想辦法化解?!?/p>
至于宗主那里該如何稟明,屆時再說。但憑他與時越二人在宗門內的分量,護住一個許有霜,終究還是足夠的。
“如此,有霜謝過兩位師叔!”許有霜臉上綻開真切的感激,對著二人鄭重一拜。先前以為只能入魔道,在路上經趙螢一語點醒,才想起這招以退為進的計策。其實結果如何與她區別都不大,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了。
事情一敲定,一旁的阮棠與趙螢便快步圍了上來,一左一右輕輕抱住她,溫聲細語地安慰著。
時越與墨辰站在一旁,望著那抱作一團低低絮語的叁人,終于久違地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還未在唇邊停留太久,時越心頭便又涌上一陣細密的難過。他的小徒弟,剛經歷那般事跡,今后對他,想必會有些本能的抗拒與疏離吧。而他,必須將那份心意小心克制才行,他再也不想,讓她受半分傷害了。
一間原本素雅清凈的廂房,此刻忽然被擠得滿滿當當。趙螢和阮棠端著一堆療傷的瓶瓶罐罐快步進去,一股腦往桌上堆迭。這時越辦事效率還不錯,瞧著都是些不俗的丹藥。兩人看看嗅嗅,細細比對每一味藥的用量與用法,生怕搞錯了藥效。
許有霜坐在床沿,將外衫中衣輕輕褪去,露出一大片瑩白肌膚。阮棠盯著那些斑駁的傷痕,只覺得心口猛地被揪緊,眼眶漲得要命。
“師姐…你受苦了…”她的聲音哽咽,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那個禽獸不如的宋青林,千刀萬剮都是便宜他了!她顫抖著手擰開一瓶玉肌膏,用指腹蘸取一點,極輕極柔地往傷痕上抹,生怕稍重一分就弄痛了她。
“都過去了…”許有霜想扯出個笑容,話音剛落,體內卻突然涌入一股溫潤的靈力,像春日暖陽般緩緩淌過干涸的經脈。她張了張嘴,強忍的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太久了,她已經太久沒有體會過這般如沐春風的溫暖了。細細密密的暖流涌進她周身每個角落,身上的裂痕一點點填滿重生,她在這些溫煦柔和中,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面。
“都過去了,師姐。”趙螢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細細擦拭著她滾落的眼淚。這番,總算是有了個好結局。她將許有霜體內最陰寒刺骨的魔氣祛除,再將受損的經脈氣海修復,又有玄陽宗上好的丹藥作掩護,暫時倒還懷疑不到她這里。
眼前的視線依舊模模糊糊,許有霜睜著紅腫的淚眼,仍扯出一抹輕柔的笑來。“謝謝…阿螢師妹…”
待事情塵埃落定,許有霜才終于定下心神,重新審視眼前始終從容自若的趙螢。她這個看上去只有練氣期的阿螢師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實力高深莫測,行事手段更是果決狠辣,可她的心卻是那般溫柔與悲憫。若非有她,自己此刻恐怕早已化作一具白骨。
既如此,管她是魔是神是仙是鬼,左右她許有霜此生,勢必要追隨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