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的大廳內依舊檀香裊裊,燭火跳動微響。只是那象征著尊崇地位的太師椅上,端坐的身影少了一個。本該靜坐其上的宋青林,此刻正跪坐在地上,頭顱深埋鬢發散亂,任誰也瞧不出神情。
“時師兄…此話當真?”一旁的步遠山臉色煞白,聲音微微顫抖。他本就為奪寶大會的繁雜事務忙得焦頭爛額,乍聞宋師兄犯下驚天惡事才匆匆趕來。可聽完時越字字泣血的敘述,不禁驚得他渾身汗毛倒豎!
誰能想到,平日里仙風道骨待人溫和的宋青林,竟是這般滅絕人性殘暴不仁的衣冠禽獸!
“千真萬確!”時越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強忍著憤怒重重點頭。他所說的,不過是那殘忍事實的萬分之一。山洞里觸目驚心的一切,他實在不愿再贅述,更不愿讓那些無辜者的慘狀淪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當時一走出那絕望的山洞,時越便布下燃火訣,將洞內外都焚燒炸毀。看著一切化為灰燼,他心口沒有快意,反而涌出巨大的懊悔。這些年他自詡正道修士,匡護正義除魔衛道,卻對宗門腹地藏著如此可怖的煉獄一無所知。那些被囚禁于此的女弟子,在無盡的黑暗與恐懼中,不知承受著怎樣的折磨與凌辱!
一旁的墨辰始終沉默不語,人證物證具在,那時越眼中的怒火真真切切。只是…眼下宗主云游未歸,奪寶大會又迫在眉睫,他們斷不能在此刻鬧出事端。只能先將宋青林打入戒律塔嚴加看管,一切等宗主歸來再聽候發落。
他當即喚來兩名門人,以縛靈索將宋青林五花大綁羈押下去。不想剛走到廳門,正撞見許有霜領著阮棠與趙螢踏入大廳。
一直心如死灰的宋青林,在瞥見許有霜的剎那,猛地掙開門人鉗制,朝著許有霜歇斯底里地怒吼。“是你!都是你算計我!你這個毒婦!”
“閉嘴。”許有霜腳步未停,連眼皮都未抬一下,扔下輕飄飄的兩個字,便徑直走了過去。
方才還劇烈掙扎的宋青林,像是被這兩個字釘在了原地。他的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只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怨毒地盯著許有霜離去的背影。直到被門人粗暴地扭住胳膊,拖拽著踉蹌而去。
許有霜在大廳站定,目光坦然地接受著叁人或憐惜或審視的目光。路上,趙螢悄悄傳音給她,說這個計劃還有錦上添花的最后一步,需要她來完成。她深吸一口氣,再次鄭重地跪了下來。
“那宋青林修習魔功,弟子早已被魔氣侵蝕得經脈枯竭回天乏術!待他日那狗賊就地正法后,弟子為免魔氣侵染同門,當自請離開玄陽宗,從此自生自滅,絕不敢拖累各位師叔!”
魔功?此言一出叁人皆驚愕地面面相覷,難怪他近幾日氣息紊亂性情也越來越暴戾,竟是因為這個!
見他們似有疑慮,許有霜強撐著站起身走到墨辰面前,將手腕微微抬起遞給他。“師叔探探便知!”
一截瘦骨嶙峋蒼白到毫無血色的手臂近在眼前,那上面還錯落著幾道深深淺淺新舊交迭的傷痕。墨辰匆匆一掃,眼中掠過一絲不忍,正欲抬手去探,卻被一人搶了先。
“我來!”一旁的時越急聲開口,他一把攥過她的手腕,力道卻不自覺放輕,順帶用自己寬大的衣袖將那些刺目的傷痕嚴嚴實實地掩蓋起來。他已經目睹太多不堪,心中已經夠難受了,實在不愿再看她將這些痛楚剖開來示人。
他凝神注入靈力細細一探,內里那股紊亂的魔氣正不斷啃噬著她的經脈,而她的丹田氣海更是一片死寂。這一身內外的傷痕,刺得時越心口酸脹不已。
“許師侄不必請離,是我們玄陽宗失察縱惡有愧于你!”時越的聲音里滿是愧疚與憤懣,門內弟子被如此摧殘,他一無所知也就罷了,如今若因懼怕那區區魔氣便要將她驅逐出宗,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傳揚出去,豈止是笑掉天下大牙,更是將玄陽宗百年清譽淪為修仙界的笑柄!他猛地轉向身旁的墨辰,有些哽咽地求助。“她…她分明沒幾天活頭了,師兄,你一定要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