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茵!”一聲怒喝響起,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榮茵趁此空檔掙脫開,往后退了幾步。榮蘊帶著紅玉疾步走過來,揚起右手就要往榮茵的臉扇,卻被齊天揚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做什么?”
榮蘊仿似炸了毛的貓,怒氣騰騰:“我做什么?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們在做什么?”
齊天揚擋在榮茵面前,冷著臉道:“與阿茵無關,是我自己要跟著她。”
榮蘊瞪著他,泫然欲泣:“與她無關?她丫鬟呢?她小時候不就喜歡這樣屏退丫鬟跟你在這兒私會么?”說著又瞪向榮茵,哭著繼續道:“你已經嫁人了,你知不知道要守婦德,你這樣與自己的姐夫在小花園幽會算什么!陸大人知道么?”
“你閉嘴!”齊天揚陰沉著臉喝止她。
小徑上有幾名丫鬟端著托盤經過,聽到聲響往涼亭看過來。榮茵估摸著親迎的隊伍就快回來了,不能再待下去,但也不能就這么走了,她不能讓七爺蒙羞。
她推開齊天揚走上前,從容地看著榮蘊:“二姐姐未免也太小看了七爺!七爺貴為內閣閣老,朝廷二品大員,生得又高大俊朗,我并非眼盲心瞎,知道該怎么選。”
琴心取了披風趕過來,榮茵拉著她就走。齊天揚冷冷地笑了,看著榮蘊的眼里沒有一絲溫度:“你真可悲。”說完轉身也走了。
榮蘊渾身發冷,臉色鐵青,榮茵說得好聽,可她嘴里的每一個字自己都不相信,這小花園是她們以前經常私會的地兒,無緣無故的她干嘛要過來?自己都親眼看到了。
榮茵真是好本事啊,兩人私奔不成,縱使現在成了親也還勾搭齊天揚不放!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見不得自己過得好,搶了自己夫君的心,讓齊天揚吃醉了酒夢里都念著她的名字,害自己獨守空房在別人眼里就是不下蛋的母雞,將自己的尊嚴放在腳下肆意踐踏。還要奪走屬于自己的尊榮,如今人人都稱贊榮家三小姐,哪還記得以前風頭更盛的自己?
榮蘊閉了閉眼,心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決不能讓榮茵得意下去,憑什么自己辛苦籌謀的一切她輕易就能得到,她明明哪里都比不上自己。
榮茵和琴心回花廳的路上遇到來找她們的琴書,親迎的隊伍已經到了,七爺也來了,王氏叫她過去呢。榮茵趕到廳堂時七爺已被榮江叫到了宴息處,恰逢拜堂開始了,她想著七爺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就去了中堂觀禮。
等拜堂結束,她也脫不開身了,被眾人挾著又去了歲寒居看新娘子。玩鬧半晌,花廳就開席了,王氏又帶著她回花廳招待女眷進席。
陸聽瀾身份尊貴,平日里難得見到,宴息處的男賓對他又敬又怕,但也有些個膽大的端了酒來敬他,沒坐一會兒,他便找了借口離席。
經過抄手游廊時,聽到假山后面有兩個仆婦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李嬤嬤,三小姐嫁了閣老真是不一樣了,這次回來您看她那周身的氣派,嘖!連老夫人都不敢對她擺臉色。”
被叫做李嬤嬤的人啐了一口:“表面再光鮮亮麗又如何,以前為了口飯還不是跪在我面前磕頭求我。”
那婆子驚訝道:“真的?”李嬤嬤一臉得意,想到閣老夫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就覺得自己似乎也高人一等了,自得地道:“還能有假?她以前都被我關在棲梧堂,不聽話就沒有飯吃,好幾次餓得不行了就跪在院門口求我,討我歡心。我若是心情好了就賞她點剩菜剩飯,若是不好就讓她餓上幾天。”
那婆子是后來才進的榮府,對以前的事都不清楚,問道:“三小姐那會兒還小吧”
李婆子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小不小的有什么打緊,老夫人不喜她,大老爺和夫人在任上也不管她,她滿月就被關在棲梧堂了,身邊就只有一個奶娘和兩個小丫鬟。那奶娘起先還盡心照顧她,后來見她是真的不得寵,就解事出府了。小丫鬟得了我的令,合起伙來欺負她,大冬天的衣裳被褥都是她自己洗的,一雙手凍得通紅。她就不是小姐的命,誰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被閣老看上。”
“您就不怕她現在得了勢回來報復您?”那婆子又問。李嬤嬤不屑地道:“她敢?她也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以前過得是什么日子吧,堂堂閣老夫人竟連狗都不如……”
兩個人越說越興奮,陳沖在一旁聽得怒火中燒,此前并未查到夫人小時候竟過得這般艱苦,再看七爺,臉上烏云密布,是前所未有的陰冷。
榮江聽到小廝的傳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陸大人無端地怎會對榮家下人施予杖刑,難道是下人不小心沖撞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