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茵嚇得直往后縮:“別碰我,別碰我。”
齊天揚頓住,榮茵眼里的害怕刺得人眼睛發疼,他苦笑道:“阿茵,這件事不是我跟榮江聯手做的,我壓根就不知道你在這里,別怕我,好嗎?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中藥了。”
榮茵還是搖頭,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身上越來越燙,頭也越來越暈沉。齊天揚不顧她的拒絕,連人帶被抱在懷里,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事了,天揚哥哥在,我這就叫昌吉去找大夫,阿茵很快就沒事了,乖。”
齊天揚抱著她低語喃喃,榮茵卻忍不住直流淚。她好像回到了以前,每次生病不肯乖乖喝藥的時候,齊天揚不知從哪知道她不聽話,跑來棲梧堂抱著她哄,要她乖,親自喂她喝藥。其實他那時也還是小孩子呢,卻能把她哄得很好,她總是依賴他的,只有在他身邊,她才有滿足感,才能感到被在乎。
“天揚哥哥,阿茵好疼啊。”
其實怎么不怨呢,她在蘇州四年,日思夜想的除了母親和哥哥就只剩齊天揚了,她日日等啊盼啊。她想,只要她一哭就心疼得手足無措的天揚哥哥一定舍不得她在道觀里吃苦,一定會跑來蘇州帶她走的。
她都決定了,她不要三書六聘,不要八抬大轎,只要天揚哥哥帶她走,她就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她什么都沒等到,連一封信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她強迫自己接受了他不要她的事實,可他卻娶了自己的姐姐。在她被送出京城、在她被人欺負、在她差點病死的時候,她的天揚哥哥在給別人下聘禮,在跟別人拜堂,在跟別人洞房。她恨啊,她恨死了,怨死了。
一句話,弄得齊天揚瞬間紅了眼眶,眼淚滴在榮茵的頸窩,shi熱滾燙。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了,小心翼翼地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是天揚哥哥讓你疼了,對不起。”
攬月居里絲竹繞耳,舞姬長袖飄飄,陸聽瀾拾級而上,眉頭緊鎖,他一向不喜歡這種聲色犬馬的場合,今日來也是不得已。陳沖跟在他后面低聲道:“嚴大人今日宴請的除了內閣的人外,還邀請了郭興和五軍都督府的左、右都督,聽說趙貞元原本也受邀了,不過并沒有來赴宴,您說我們是不是誤會趙貞元了?”
陸聽瀾不置可否,淡淡道:“那日朝會上嚴大人明顯的有備而來,見招拆招,讓恩師沒有招架之力,定是提前知曉了信的內容。趙貞元身為六科給事中掌印,吳守敬夫人鳴冤擊鼓,那封信他肯定也看過,他今日來與不來都不能證明什么,你接著查。”
陳沖應諾,眼見著到了攬月居二樓雅間門口,噤了聲。
雅間里觥籌交錯,嚴懷山坐在主位眾星捧月般的等著周圍的人來敬酒。陸聽瀾進門,嚴懷山笑著讓他坐在自己的左手邊,拍了怕他的肩道:“陸大人年輕有為,而立之年就進了內閣,是在座最年輕的一個,上能為皇上解憂,下能為民除害,實乃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啊。”
陸聽瀾恭敬地拱手:“當不得首輔大人的夸贊,您叫我的表字‘肅之’就好。”
情亂情亂
席間推杯換盞、語笑喧闐好不熱鬧。陸聽瀾察覺有人盯著自己,狀若不經意地回看過去,竟是郭興。
見陸聽瀾發現了自己的偷看,郭興也不惱,端杯酒過來敬他:“陸閣老不久前才獲佳人,今日又得首輔大人青眼,想必日后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此杯郭興敬您,以后得富貴莫相忘才是。”仰頭飲盡,話里話外盡數嘲諷。
陸聽瀾接過酒吃了,沉聲笑道:“世子說笑了,嚴大人在才是朝廷之幸百姓之幸,陸某志不在此。”
酒至半酣,內閣閣老吏部尚書孫至誠覺著無趣,鬧著要伶人進來唱曲兒。不一會兒攬月居的頭牌春紅抱著把琵琶進來,婀娜嫵媚,裊裊婷婷。
孫至誠是嚴懷山的得意門生,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要春紅坐在陸聽瀾左手邊唱。以前不是沒有人想通過送美人來巴結陸聽瀾,不過都被他拒絕了,可前不久他又為了楊太傅的女兒不惜被皇上訓斥,眾人都以為他的本性終于忍不住暴露出來,有了門路接近他。
孫志誠玩味地笑道:“陸閣老不大來這種地方,可能不清楚春紅姑娘的曲兒唱得有多好,春紅坐在閣老身邊,好好唱,也讓我們閣老大人知道倚紅偎翠的美來。”
陸聽瀾心底一冷,面上卻不顯,慢條斯理吃盡杯中黃酒,不疾不徐地道:“也不是沒賞過風花雪月,江南富庶,一擲千金也是有的,孫大人有機會也去揚州看看。”
眾人一聽,這才知道陸聽瀾為何突然轉了性,原來是在江南巡按時就破了戒,嘗到了各中滋味。揚州瘦馬跳舞、唱曲兒、琴棋書畫聽說無一不精,就連形體姿態、房中之術都精心教練過,是牙婆、駔儈專為富甲一方的鹽商和高官勛貴準備的,朝中不少大臣都有豢養。
“瘦馬稚嫩,春紅風韻,各有各的妙處,陸閣老不妨持戈試馬見其真章……”孫至誠不依不饒,越說越不像樣,席上眾人皆笑得不懷好意,唯郭興肅著臉冷冷地瞧著。
陳沖這時候疾步進來附在陸聽瀾耳邊說了什么,陸聽瀾下意識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