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茵沉思片刻,覺得趙管事說得有理,琴書那么久都沒等到二叔,反正也走到內(nèi)儀門了,還是去看一眼吧,問完話就回來。
果然如趙管事所說,從抄手游廊到書房一路都沒遇見人。書房理榮江好似等了很久,見到榮茵進來笑得很是和藹,卻讓榮茵不自在了,她從蘇州回來僅有的幾次見到二叔的時候,他都肅著臉,從未像今日這般。
榮茵行完禮,坐在榮江的下首,恭敬地道:“是阿茵不懂事了,二叔這么忙還得抽空聽我說話?!?/p>
榮江使了個眼神,趙管事就帶著琴心退到了書房外面?!扒傩墓媚锏綆坷镒炔璧劝桑敽腿〗阌性S多事要談呢,咱別站在這里打擾了?!?/p>
琴心點頭,隨著趙管事走了。
書房里點了熏香,榮茵聞著便覺得氣悶,喝了口熱茶定了定神才問道:“二叔也知道父親給我留了一些田莊和鋪子,我聽說二叔打理的鋪子每年都能賺不少錢,便想來向二叔請教?!?/p>
榮江見榮茵喝了茶,放松了些,隨意回道:“你的鋪子開在哪里,我讓趙管事去看看,這做買賣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p>
榮茵一時語塞,她可不是真的來請教怎么經(jīng)營鋪子的,想了想回道:“寶泉局附近有一個,不知道二叔覺得做什么買賣能掙錢?”
榮江沒回答,反而催促榮茵再多喝幾口:“這是福建武夷大紅袍,一兩千金,并不多見。茵姐兒今日有口福,多嘗嘗?!?/p>
茶是不是好茶榮茵已經(jīng)沒有心思品嘗了,她覺得書房太悶熱,這么冷的天居然也悶出汗來。頭腦還有些發(fā)暈,不知道是不是被熏香熏到了,榮茵長長地吐出口氣,決定不再繞圈子:“這幾年南方迅速崛起了一個泰興商行,生意做得很大,不知道二叔知不知道?”
榮江握著茶杯的手突然用力,看向榮茵的眼神也變得凌厲,隨即想到了什么笑著道:“是你在蘇州時聽你表哥說的吧。泰興商行確實與我有些關系,都是些正經(jīng)買賣,是不是影響到你外祖家的鋪子了?我會去信讓他們看顧羅家的生意的?!?/p>
榮茵頭腦越發(fā)昏沉,榮江說到后面的話都有些聽不清了,她還想問既然是正經(jīng)生意,為什么會低出市價那么多,可惜還沒問出口就倒在桌上,茶碗碎了一地。
榮江看著人事不省的榮茵,臉色變得陰沉:“茵姐兒不要怪二叔心狠,二叔也是為了榮家,我要是出事榮家都好不了?!?/p>
他昨夜一晚沒睡,想了很久,齊大人要跟他割席的意圖太明顯,已經(jīng)奪了他在福建的權(quán)力。吳守敬的案子一直被討論早晚有一天會查到泰興商行,到時候他就是
求救求救
“哐啷!”
琴心被茶杯摔碎在地的清脆聲驚醒,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頭暈沉沉的。再看向窗外,天就快黑了,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姑娘和二爺還沒有談完么。琴心拍拍額頭,用力甩了甩腦袋,想起身去書房找姑娘,卻渾身發(fā)軟,沒有勁。
“琴心姑娘,琴心姑娘?!蓖蝗唬T外傳來壓低聲音的呼喊。
“我在?!鼻傩膹姄沃哌^去,卻打不開門?!斑@門怎么鎖著了?”
“噓,姑娘別出聲,我這就給您打開。”
琴心透過門縫,發(fā)現(xiàn)開門的是永和,驚訝道:“永和,怎么是你,你不是被發(fā)賣了嗎?”
永和三兩下打開門,把琴心扶到門外:“我沒有被發(fā)賣,是老夫人吩咐不允許告訴你們的。三小姐被二爺?shù)娜藥像R車從東角門出去了,瞧著像是昏迷了,我覺著不對勁,您快些回去找大夫人,現(xiàn)在說不定還能追上?!?/p>
琴心立時就慌了,雙手拉住永和:“你怎么知道的?他們把小姐帶出去做什么?”
永和轉(zhuǎn)身鎖門,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琴心不見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焦急地說:“沒時間說了,再晚些連馬車影子都看不見了,您快些吧,看門的小廝去后罩房吃飯了,路上沒人會看見您?!?/p>
琴心撒丫子就跑,頭還暈著,中途幾次跌倒也顧不上了,爬起來又繼續(xù)跑。好不容易跑到玉蘭院,在暖閣里找到范媽媽,氣喘吁吁地說:“范媽媽,出事了,姑娘被二爺?shù)娜藥ё吡?,您快通知夫人,讓她派人去攔下來。”
范媽媽不以為意:“二爺帶姑娘出去做什么?怎么就有事了?”
琴心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但很不對勁,姑娘無論去哪里從來都不會不帶我的,而且姑娘好像不清醒的樣子,被兩個婆子扶著。”擔心再次連累到永和,琴心連他的名字都不敢說。
范媽媽覺得琴心大驚小怪,斥責道:“二爺是三小姐的長輩,怎么又會害她,你是不是關心則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