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歇了幾日,江離聲再無困意。
她收了傳訊牌,起身下榻。
衛輕藍小心翼翼看著她,“不睡了嗎?”
江離聲不理他。
衛輕藍伸手去拉她。
江離聲沒躲開。
衛輕藍握實她手腕,依舊小心翼翼,“我的確是有些自我厭棄,但你我的孩子,我如何能不想要?我就是怕他與你身體對沖,有損母體,畢竟魔之惡態,與生俱來。”
江離聲扭頭看他,終于搭理他,“魔胎要萬年?”
衛輕藍覷著她神色,“嗯,也有可能比萬年還長。”
江離聲無言了片刻,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也要。”
“要,要,你說要就要,你說了算。”衛輕藍伸手將她拉進懷里,輕輕又緊緊地抱住,“別不要我就行。”
江離聲某一刻是真不想要這個人了,但腦子里跳出的那些與他在一起的記憶,無論是萬年前在苦山,還是萬年后他陪著她闖奇山秘境,諸事等等,除了神魔大戰那一日,除了在魔域跟她擺臉色那一段時日,這個人對她,無一不好。
“萬年前,你不要過我一回。”衛輕藍臉貼著她頸側,嗅著她身上的馨香,懷中嚴嚴實實抱著人,讓他一直空落落漂浮不定的心,似乎都被裝滿了裝實了,他語氣有著濃郁又克制的委屈,“哪怕席季禮再帶著人殺我一回,我也乖乖讓他殺,好不好?”
江離聲又忍不住生氣,“說什么胡話。”
衛輕藍露出笑意,親她白皙的脖頸,“那你原諒我了嗎?萬年前,我便知錯了。”
江離聲不想提萬年前了,“原諒你了。”
孰對孰錯,早已分不清。
但她深刻知道一點,萬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神魔兩域,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衛輕藍沒想到她順著他的話,這么輕易,他頓了一下,松開她,低頭看著她。
江離聲對上他的眼睛,這雙眼睛里,有疑慮,有難以置信,有克制,有小心翼翼,有謹慎,有怕什么東西輕易碎了的惶然。
她沒忍住,伸手蓋住他的眼睛,本不想提萬年前,但他的心結在這里,由不得她不提,她輕嘆了一聲,一字一句道:“若是萬年前,你沒發瘋前,找上我,以神魔大戰做威脅,我會把席季禮扔給你處置,作為你魔族十大長老因救你而死的賠禮。我會這樣做的。”
衛輕藍十分安靜地聽著,覆在他眼睛上的手輕軟,但輕易便能攥住他的心,他呼吸都停了。
江離聲又說:“但如今是萬年后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說的對,神魔兩域,宿世仇怨,到如今,也該止兵戈,息戰火,不累蒼生。”
她頓了頓,“你我和好,神魔兩域握手言和,于如今六界更有利。”
衛輕藍睫毛輕顫,“只是于六界更有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