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405門前,突然感到一絲莫名的忐忑。她和蕭野講的沒幾句是真話,借由血契的感應,她知道陸凜整個下午都待在房間里面。
傍晚的陽光透過紗簾,在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陸凜靜立窗前,銀發在光線中被染成橘紅。他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匕首刃口,藍眼睛里凝著化不開的冰霜。
門外突然響起三聲規律的叩響。
客人您好,客房服務。
機械化的聲音讓陸凜眉頭微蹙。他沉默地拉開門,房間內涌出清淡的雪松氣息。
陸凜的銀發垂落肩頭,藍眸像凍僵的湖,帶著說不清的憂郁和失落,連沉昭走到身前都未聚焦。
仆從的銘牌模糊了他的認知,渴求之人近在咫尺卻無法辨認。
門鎖咔噠合上的瞬間,陸凜的脊背驟然繃緊。
那個穿著清潔工制服的身影站在玄關處,模糊的面容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可當沉昭抬手解開銘牌、褪下那件灰撲撲的圍裙時,某種無形的屏障仿佛被驟然撕裂,她的眉眼、唇角、甚至發梢揚起的弧度都變得無比清晰。
這位客人,她歪著頭,指尖勾衣領晃了晃,需要特殊客房服務嗎?
陸凜的呼吸滯住了。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過去,雙臂緊緊將她鎖進懷抱里。沉昭被撞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門板。埋在她頸窩里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分開后,我感受不到你了。
血契的鏈接在下午某個時刻突然變得稀薄,像是被什么力量強行干擾。他看著鐘塔熬過每一次鐘響,甚至用匕首劃開掌心,試圖用疼痛喚醒契約感應,但都無濟于事。
直到此刻,真實的體溫填滿懷抱,暴烈的焦躁才化作酸澀的潮水,從緊繃的聲線里滲出來:你和他一起走了…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這個在狙擊鏡前連呼吸都不會紊亂的男人,此刻把斷指的左手小心翼翼貼在她后腰,如同對待易碎的玻璃制品。
他很少說這么多話,即使光聽言語沉昭也知道他有多激動。
沉昭忽然覺得喉嚨發緊。她隱隱有些難過地想:別這樣,我們才在一起多久?
你…又有多了解我?
但在面上,她依舊微笑著抬手揉了揉他蓬亂的銀發,指縫間沾滿窗外暮色:我說過我很快就會回來,你看,我沒有騙你對吧?
噴泉的許愿機制是陷阱。
她放輕聲音,迅速傳遞信息,掌心下移撫過他繃緊的背脊,我知道你不喜歡蕭野,所以我的愿望是讓他離我們遠些,但在湖中將紙船喂出去后…愿望被倒轉了。
懷里的身軀突然僵住,她嘆了口氣,默叔也是這么死的。
陸凜收攏雙臂,鼻尖蹭過她耳垂時落下潮shi的吐息:…騙子。這聲控訴悶在她鎖骨處,比起指責更像某種確認存在的儀式。
沉昭怔了怔,突然意識到他是在回應自己那句沒有騙你,心臟像被雪松針葉輕輕扎了一下,她幾乎要逃離這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