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許氏就淚眼婆娑打斷,“陳郎,當年我們母女等了你足足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團聚,你就忍心把阿英嫁到交州去?”
面對她的質問,陳恩選擇了沉默。
許氏到底有幾分骨氣,剛烈道:“我若知有今日,寧愿與阿英死在通州,也絕不來沾你陳恩半點恩惠!”
“慧娘……”
“陳郎,阿英是我的命根子,我們娘倆相依為命,沒有她,我絕不獨活。你若真要把她嫁給交州的老頭子,那她出嫁之日,我便撞死在陳家送她最后一程。”
這話令陳恩皺眉,不快道:“慧娘莫要說胡話!”
許氏的神色冷了下來,以前還說無論如何都要放低姿態,但真涉及到底線,她是又臭又硬。
“陳郎,五年前你不告而別,我許惠蘭就算咬碎了牙,也要把阿英護大。
“她在你眼里不過是諸多女兒中的一個,可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命!
“那是我拼盡一切去護養的女兒,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你若執意把她嫁到交州,便替我準備一口薄棺,我絕不攔你!”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聽得陳恩鬼火冒,斥責道:“胡鬧!”
許氏沒有吭聲,只跪坐在地上,全然沒有平時的溫柔小意,通身都是硬刺。
陳恩既心疼她這些年的不易,又討厭她的剛烈。
原想扶她起身哄兩句,卻見她油鹽不進,心里頭厭煩不已,索性起身離去。
院里的陳皎見他出來,行禮道:“爹。”
陳恩看著她,沉默了陣兒,才道:“你過來。”
陳皎上前。
父女一邊走,一邊說話,陳恩問道:“爹若把你過繼到大房名下,你可愿意?”
陳皎以退為進,“若是爹做的主,女兒自然不敢忤逆。”
陳恩頓住身形,試探道:“阿英心里頭只怕是埋怨爹的。”
陳皎想了想,直言說:“與交州結盟,定是爹深思熟慮的考量。
“阿英身為陳家人,若享了家族庇佑,自要為家族分憂。
“倘若舍了我,便能換得惠州太平,能解爹的煩勞,阿英自當擔起陳家女的責任。”
這話說得熨帖至極。
陳恩欣慰地看著她,很是滿意,他輕輕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嘆道:“若五娘有你的這份覺悟,我何至于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