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等楊戩再說什么,自己撩了門簾一轉(zhuǎn)身,被擠在帳外五個男子驚了一跳。打眼望去,正是康老大和前日見過的瘦小男子,并其他三人。觀其相貌形容,正好對上楊嬋話中所說跟在她二哥身邊的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對楊戩的話又信了三分,心中禁不住大罵楊嬋竟然跟她撒下這彌天大謊。
康老大見她出來正好撞上自己這一行聽壁角的,也十分尷尬,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三公主”。謝蘭幽點點頭算是和他們打了招呼,隨即離開。
回了傷兵營,還來不及為這些破事生上一分半分的閑氣,此起彼伏的shenyin聲又將謝蘭幽拉回現(xiàn)實,急忙馬不停蹄在各個傷兵間穿梭問診。
翌日上午,康老大押了六車藥材和一車紗布并一車烈酒前來,謝蘭幽檢視藥材,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三袋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鹩衲荆?dāng)下松了口氣,叫紅玉和竹君拿去做藥糊。
康老大站在一邊,一邊看謝蘭幽講這些東西一一歸置入庫,一邊沒話找話道:“早前在楊府,到不知道三公主這么能干。”
謝蘭幽一邊清點物資,一邊敷衍道:“康老大謬贊了。”
康老大又道:“三公主,您也別為二爺?shù)氖虑樯鷼猓鋵嵞嵌际菭I中的小子以訛傳訛,二爺他絕沒有別的意思……”
謝蘭幽將最后一袋藥材安置好,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康老大憨厚的笑了笑,剛想說什么,謝蘭幽突然轉(zhuǎn)身,將清單鋪在空出來的押糧車上,在清單最下面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謝蘭幽”幾個大字,收起筆,把清單交給康老大,
康老大接過清單,謝蘭幽向他微微點頭示意,轉(zhuǎn)身便走。康老大一路跟在她后面,一起進(jìn)了傷兵營。謝蘭幽進(jìn)了帳中,挨個問診把脈,檢視換藥。幾個帳篷下來,一圈走完,已是日薄西山。
謝蘭幽做完這些,回了藥堂后面,紅玉和譚雪姬一人圍著一個小藥臼,手拿藥杵,正將剛送來的金玉木細(xì)細(xì)研磨成粉狀。謝蘭幽一拍兩人道:“你們倆吃飯去吧。”
兩人笑著沖她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活計,小步跑去吃飯了。謝蘭幽拿起紅玉方才用過的藥杵,接著研磨了起來。
康老大看著桌下面那一大袋子金玉木,忍不住提醒謝蘭幽道:“三公主,你也還沒吃飯呢。”
謝蘭幽手下一頓,抬起頭來看著康老大,問道:“你怎么還在這兒?你不會跟了我一天吧?”頓了頓又有些尷尬的說道:“那個,我是說……我以為你回那個……我以為你回去了。”
康老大一時之間實在無話可說,只好再次說道:“三公主,你可一天沒吃東西了。”
謝蘭幽打了個哈哈,一邊手下不停工一邊回答道:“我不餓,你也一天沒吃了吧?你快回去吃飯吧。我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我就不留你了。等戰(zhàn)事結(jié)束了,我請你喝酒……喝好酒。”
康老大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們每天都這么忙嗎?”
謝蘭幽道:“還好吧,這兩天前面停下修正,倒是輕松不少。我聽說過兩天戰(zhàn)線又要往東繼續(xù)推進(jìn),交上手就難說了。反正一交手就會有傷員,一有傷員我們就忙唄。”
康老大聽到這般忙碌竟然還算是閑暇了,忍不住問她:“三公主,家里好好的日子,你干嘛要上前線呢?”
謝蘭幽手上停了一停,只對他笑了一笑,只說道:“我這里是在忙得很,你還是快些回營,別誤了飯點。”。
當(dāng)天晚上,謝蘭幽在藥房磨了一夜的金玉木,雞鳴時分,這些粉末被紅玉和譚雪姬放進(jìn)大鍋里,煮成了救命旳藥糊,送到了傷兵營的各個帳篷里。
謝蘭幽提著風(fēng)燈穿梭在軍帳間,聽到幾日來的呼痛shenyin聲漸漸變做平穩(wěn)的呼吸聲,心中又是困倦,又是無言的甜蜜,好像一個長期漂泊的人,終于找到了可以棲身的地方。
天際露出了微微的白色,她把風(fēng)燈吹滅,隨手掛在一邊。在晨曦中,她伸了個懶腰。
“三公主?”謝蘭幽又聽到了那仿佛清泉敲擊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的聲音,她回過頭,看見楊戩站在微風(fēng)中,含著笑望著她。
“將軍。”謝蘭幽走上前去,微微躬身稱謝,“此番多虧將軍及時調(diào)配,送來數(shù)十斤金玉木,不然的話……”謝蘭幽看看周圍的軍帳,“將軍功德無量。”
“我已寫信問過三妹,才知道三公主并未……無論三公主忘記了什么,楊戩當(dāng)日承諾不變,敖寸心是楊戩唯一的妻子。”楊戩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楊戩次來,特為前日之事,向三公主賠禮。”
謝蘭幽伸手一攔道:“將軍無須多禮。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蘭幽既已經(jīng)不記得了,便讓它隨風(fēng)而去吧。”
楊戩沉吟片刻,問道:“敖寸心,謝蘭幽,有何不同?”
謝蘭幽笑道:“既無不同,將軍何須介懷?”
楊戩竟然直言不諱道:“所介懷者,寸心我妻,蘭幽乃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