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幽斂衽行禮道:“小女子多謝閣下謬贊,只不過,小女子以為,閣下才是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奇人。”
那人“哦”了一聲,面上表情卻不為所動,看不出底細。
謝蘭幽笑道:“似閣下這般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沒有霧氣罩身,簡直不敢出門的,多是藏頭露面的鼠輩;可閣下偏偏只遮住身子,堂而皇之的把臉露在外面,嗯,依我看來么……”她故意停下,等候了片刻,卻見那人仍然老神在在,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心中只覺這對手果然有些難纏,于是繼續道,“莫非是,見不得人的地方在身上?”
對她的這番挑釁之語,那人“呵”了一聲,對她說道:“已經有三萬余年沒有人敢這樣嘲諷于我,你實在是個膽大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是誰家的小龍?”
謝蘭幽心道原來是個至少三萬多歲的老妖怪,于是再次斂衽,鄭重行禮道:“晚輩謝蘭幽,見過前輩前輩前前輩。”
那人聽了他的話,眉毛一挑,嘲諷道:“謝?”
謝蘭幽點點頭道:“實不相瞞,晚輩家和晚輩斷絕關系了,晚輩又怎么好意思再用原來的名字,何況要晚輩說,晚輩原來的名字么……也不怎么好聽,不曉得起名的時候是怎么想的。晚輩自覺謝蘭幽三字極妙,晚輩與這三個字,正是相得益彰。”
那人對她一連串晚輩晚輩不予理會,卻在聽了她最后一句話臉色變了一變,謝蘭幽心道“好機會”,于是出言試探道:“怎么?前輩難道對晚輩的名字有所……意見?卻不知晚輩是否有幸得知前輩的名諱?”
那人道:“我?我是無天!”
他說這話時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擲地有聲,好像無天是個響徹三界人人皆知的名字一般。謝蘭幽剛想問他是不是有個哥哥叫“無法”,便聽見無天問她道:“你這小龍,你自稱謝蘭幽,可知‘謝蘭幽’這三個字有何來歷?”
謝蘭幽想了一想,確實不曾想到什么,便試探道:“大約是說晚輩這個人,蘭幽桂馥好得緊。”
無天聽了,頗為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蘭幽桂馥?我還以為,你是要說幽蘭雅境。”
謝蘭幽甫一聽見“幽蘭雅境”四個字,登時心頭一跳,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逝,快的讓她連回味都來不及,她疑心驟起,然而仔細想了想確實不曾有什么印象,于是開口試探道:“幽蘭雅境?想必定是一處以蘭花而得盛名的風雅之所,蘭幽見識淺薄,還請前輩指點。”
無天盯著她看了一小會兒,冷冷問道:“莽莽云山十萬峰,幽蘭凈土匿其中。你這小龍當真不曾聽說過?”
謝蘭幽搖搖頭道:“晚輩實在是……聞所未聞。”
無天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據我所知,你那一手喚妖之術,便與這幽蘭雅境的主人大有淵源,你借前人之光,使出這等本事,竟然一無所知。”
謝蘭幽沉吟片刻,實在是心中對這“幽蘭雅境”的好奇占了上風,于是對無天據實以告道:“這嘛……晚輩不敢欺瞞前輩,日前晚輩失去了記憶,對于此事,晚輩現在確實一無所知。或許在晚輩想著,或許晚輩曾經和這位幽蘭雅境的主人有些淵源,故而學來了這法術也未可知。”
盡管無天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謝蘭幽還是無端端的覺得無天并未相信她這番實話,然則謝蘭幽確實未說謊話,她試探的問道:“不知前輩可否詳細說說,說不定晚輩就能想起什么來呢。”
無天卻并未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一小會,無天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謝蘭幽……好,下次見面吧,我就對你說幽蘭雅境主人的故事,如果那個時候,你還堅持你想不起來的話。”
他這句話說完,周身的黑霧突然越發濃郁,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間,接著,濃霧如被風吹散一般,連帶著無天整個人都消失了。
謝蘭幽心知無天絕不相信她對那“幽蘭雅境”的主人一無所知,心中不免有些無奈,然這“幽蘭雅境”看上去委實與自己有不淺的聯系,心中很是好奇,將那句“莽莽云山十萬峰,幽蘭凈土匿其中”在心中翻來覆去念了十幾遍。然除了“云山大約是座有很多山峰的廣袤山脈,而幽蘭雅境便在這云山之中”這種字面上的意思之外,什么收獲也沒有。
“這人也真是,出現的神神秘秘,話也神神秘秘,藏頭露尾的。不行,不想了,多現在想也是無益。楊嬋跟我說過,楊戩的那個師父玉鼎真人好像知道不少三界秘聞,等封神之戰結束后,我去他那探探口風,說不定會有收獲。眼下要務,還是以封神之戰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