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蘇麻喇姑清洗,毓慶宮從原來的篩子變成了如今鐵桶,規矩分明,人人都像鋸嘴的葫蘆,再難掏出一句話。
春屏管著前殿宮女,謹小慎微,當值期間不許人到處亂跑。
寶珠從前負責前殿灑掃,壓根兒不讓出門,后來頂了秋錦的差事,才能走出毓慶宮。
即便如此也不敢到處亂跑,直到現在寶珠連宮里主子都還沒認全。認得三阿哥,還是因為三阿哥經常到毓慶宮來找太子。
更不要說早已出宮建府大阿哥。
原來剛剛欺負了她,要她的身子差點要她命男人,是大阿哥么?
進宮之前,寶珠以為太子會對她另眼相看,對她有意思。進宮之后才發現,太子壓根兒不記得有她這么個人。
她給太子洗腳,太子就真讓她洗腳。她告訴太子自己是誰,太子也只是輕輕“哦”一聲,再無下文。
毓慶宮人嘴都緊,打聽不出什么,直到她頂了秋錦的差事,才聽宮里人說太子大婚之后專寵太子妃一人,再沒踏進擷芳殿半步,擷芳殿里那些侍妾現在都成了擺設。
就連昔年最得寵李格格,都被太子拋到腦后,不得已投靠太子妃,儼然成了太子妃左膀右臂。
李格格的獨子也被太子妃送給蘇麻喇姑撫養,至今養在太后慈仁宮,李格格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還逢人就說,太子妃看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有福氣。
李格格得寵多年,給太子生下一兒兩女,最后都混成了太子妃身邊的走狗。寶珠想想自己的處境,腸子都悔青。
她想回家,重新做回石家嬌寵二姑娘,而不是毓慶宮里隨便給人欺負的奴婢,或者太子妃身邊的另一條狗。
家回不去,能出宮也行,總之她不想繼續留下看堂姐臉色,更不想再吃太子和堂姐狗糧。
她都要撐死了啊啊啊!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惠妃朝她伸出橄欖枝,說有辦法幫她爬上太子床,但要冒些風險。
又安慰她:“這些風險對別人來說是冒險,對你來說無關痛癢。你出身上三旗,有石家做靠山,又與太子妃是堂姐妹,不管鬧出多大事來,都有人給你托底。”
又誘惑她:“自古富貴險中求,你如今身處困境,不付出一點名聲上的代價,恐怕很難走出去。”
寶珠實在沒辦法,才不得已上了惠妃賊船。
惠妃以為她蠢笨不堪,可惠妃好像也沒在太子妃手底下討到什么好去。
想利用她對付太子妃,成了自己得利,敗了讓她背鍋,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躺在茶房冰冷的地上,對上太子淡漠的眼,寶珠一個激靈,忽然就想明白了。
爬太子床是一條路,爬大阿哥床好像也是一條出路。
爬太子床,后果是名聲盡毀,還要留在宮里看太子妃臉色,繼續吃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