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密大的高材生,一個已經有所成就的魔法大師,真會愿意浪費自己的意志去專職給一群世俗的有錢人施祝福咒?
說出去狗都不信。
“特納先生,你一直在關注「銀眼」之類的魔法道具的消息不是嗎?”他很直白說,語氣幾乎不起波瀾,“你參與過發生在中東的‘銀鑰匙事件’,也是在此之后你一反常態地遠離亦或者說逃避「真實」,跟之前一直瞧不上的世俗打起了交道。”
他步步緊逼,“特納先生,你是銀鑰匙的最后接觸者吧,而如此,你又在逃避什么?”
突然聽到關鍵詞,布倫特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眉頭緊皺,瞳孔放大,似乎又看到了,在完全小于九十度的樹杈之間,騰升而起的黑色煙霧,那雙包含惡意的灼熱眼眸,以及那不斷變化的不定形的污泥似的身軀;似乎又聽到了,如同狼嚎的凄嚦嚎叫,以及無數尖銳痛苦的慘叫;似乎又感覺到了,陰寒潮shi的空氣,塵土帶著血肉橫飛的黏糊感。
然后是什么?
是白色粉筆繪成的白圈,飛快旋轉,飛快旋轉,猶如絞肉機般的飛快旋轉……是狂野的四處亂射的宇宙光線,以及磅礴的能量匯聚成的在半空懸浮的能量球……是前輩在球體里,人性的粉碎、剝離、重組,是深入靈魂的痛苦的悲鳴……[1]
他看見伊茲的臉在扭曲,在如蠟像一般融化,蠟質的凝液滴在地上,灼燒出一個個孔。
布倫特猛得站起來后退,卻被椅子絆倒在地,然后他才發現,自己剛剛坐的椅子由層層青灰色的骨頭壘成,其間爛葡萄似的紫黑腸子纏繞著將骨頭編排牢固……
“特納先生?特納先生?”
布倫特渾身抖了一下,在伊茲的叫聲中回了神,他猛地看向對面,對面依舊端坐著,只是左手上出現了個做工粗劣的捕夢網。
不知是不是他幻覺還未消退,布倫特總覺得那捕夢網中心不斷閃著細微的光,而正當他想要仔細去看時,伊茲便收回了捕夢網,阻隔了他的視線。
伊茲打量了一下對方,平靜說:“我把你理智穩固住了,但持續時間不長。”
布倫特捏了捏鼻梁,也知道自己剛剛陷入臨時瘋狂的狀態了,啞聲干巴巴地說:“謝謝。”
說著他拍了下自己的手,企圖讓顫抖的手停下,但無濟于事,于是他重重嘖了一聲,認了命,看著伊茲說:“那……接著剛剛的話題……伊先生,我知道你想從我這兒知道什么。但你簡單想想也就能明白,那是通往那位的鑰匙,它的蹤跡從來非人力能推測的。我是最后的接觸者又怎樣?當它想出現時,我無力抗拒,當它要離開時,我自然也無力將它留下,更別說有關于它的信息了。”
他神情還有些恍惚,似乎還沒從剛剛的瘋狂中清醒過來,“所以,你再怎么問我也沒用。拿當年的事威脅我也無濟于事,我沒它的信息,也沒蹤跡,沒有就是沒有。”
伊茲沉沉地看著他,“當年不是只有你‘活’了下來。”
果然,聽見這句話,布倫特像聽到什么天方夜譚,一下驚起,“這不可能!”
他瞪著眼,雙手緊篡著,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雞,重復道:“是我給所有人收的尸!是我給所有人收的尸!是我給所有人收的尸!”
伊茲皺眉,抬手拿出「銀眼」想再次穩固一下對方的理智。
但剎那間異變突生,一粒子彈破空而出,“嘭”得一聲擊中了伊茲抬起的手。
“啪。”
「銀眼」落在了地上,伊茲左手垂落,子彈沒有擊穿他,他只是感到疼痛,手被麻痹,無法控制。他想去撿掉落的「銀眼」,但開槍人自然沒給他反應時間,緊接著就連開了幾槍,打中他的大腿和腹部。
細密的麻意和疼痛感讓他臉色微白,嘴里泄出幾聲shenyin,他沒有疼得蜷縮起來,只渾身動彈不能。也虧得對方還記得自己是護送對象,沒用真子彈。
破門而入的許東晴立馬躥過來搶走地上的「銀眼」,隨后拿槍指著他頭部。
伊茲腳下,原本安靜的影子迅速躁動起來,怒號著向許東晴席卷而去,似乎要將他吞沒。
“暗林!”伊茲叫出聲,他知道暗林從來不看輕重的攻擊絕對會一下殺死對方,但殺死一個跟自己有故的調查員……不,伊茲不是做不到,只是沒那個必要,他只咬牙喘著粗氣,瞪著許東晴,看著他將「銀眼」拋給后面已經快速“恢復”正常的布倫特。
隨著他的命令,黑色不甘地退下,又縮進他的影子里。
這兩個騙子!
事到如今,他怎么還看不出剛剛那一下是布倫特演的?這倆人絕對有他不知道的互相感應對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