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帆就主動上前自我介紹:“您好,我是林一帆,林一航的哥哥。”
聞言,秦錚不由抬頭又看了他一眼,直起身體,坐姿變得端正了些,而后視線轉到了林一航臉上。林一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把自己飯盒里的排骨夾起來,放到了秦錚碗里。
趙新月按了按眉間的折痕,接過林一帆遞過來的名片,看了看企業名和職稱,目光變得詫異,無言打量林一帆片刻,笑了笑,“林先生,您好。”
“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林一帆也看向病床上的老人,“上來之前,小航已經告訴了我大概的情況,秦老先生是要轉去景州的醫院?您是秦老先生的監護人嗎?”
得到趙新月首肯后,林一帆繼續說:“或許明川醫學中心是更不錯的選擇,尤其心外,全國馳名。”
趙新月有些焦慮,“已經聯系過了,秦教授有一名學生也在那里,但是……”話音頓住,她看了看兩個孩子關切轉過來的臉,眼眶酸澀,聲音低下去,“林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兩人神色凝重地離開了。
秦錚難免擔憂,一直張望著,食不下咽,索性停下了筷子。林一航也沒胃口,沒有勸他再吃一些,一邊低頭收拾碗筷,一邊寬慰道:“哥,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家是做醫療器械的,我哥去年還拿到了醫科碩士學位,才回國……秦爺爺的情況我都大致和他說過了,他或許比這里的大多數醫生還要專業,聽起來,估計是和趙老師談轉院的事情去了。你……放心一些,我求求他,他肯定會幫忙的。”
放在膝頭的手掌收緊成拳,秦錚有些頹然地說:“好想快點長大。”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大人,但在這樣冷冰冰的現實里,他什么都做不了,派不上任何用場,頭一次這樣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能力不足。
林一航實在很心疼,短短一天,秦錚就好像變得成熟了很多,但他還是更愿意看到秦錚富有朝氣,甚至是不可一世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渾身散發著無力。
手輕輕放在alpha指節分明的拳頭上,林一航笑了笑,說:“我也是,我們一起,快點長大。”
秦錚點點頭,沒有再說話,林一航又陪他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去丟垃圾,卻被秦錚拉了回來。
入夜的走廊變得寂靜,冰冷的消毒水氣味暗暗流動,秦錚仍坐在長椅上,松開了林一航的手腕,轉而抱住他細瘦的腰,臉埋在林一航柔軟的腹部。林一航垂眸看向他的發頂,眼睫不住顫動,手掌輕輕撫上去,咬住自己發抖的下唇。
秦錚在哭,腹部的衣料很快洇透,變得shi熱,林一航頭腦空白,如鯁在喉,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只是環著alpha的肩膀,一下一下撫摸他的發頂。
“抱歉,介意我抽支煙么?”
林一帆搖頭,看著面前的女alpha強自鎮定地點火,煙霧乍一升起,她的眼圈就紅了,聲音干啞,“我也是剛剛得知……老師已經晚期了,明川醫學中心是私立機構,上面的人認為風險太高,預后也不會好,那位師兄就是想要幫忙也有心無力。”
“秦老先生知道自己的身體么?”林一帆問。
“應當是不知道吧,”趙新月苦笑,“老師一向矍鑠,精力很充沛,不然也不會退休了還應邀在各地奔走。”
垂眸看著膠片上大片的灰白,學醫出身,林一帆很清楚秦見山如今的情況只能寄希望于奇跡的發生,但還是說:“我能夠聯系明川醫學中心,或者首都中心醫院,去海外也可以,選哪個渠道的問題……只是時間緊迫,明川醫學中心是最好的選擇。”
趙新月神情感激,“那就有勞林先生了。”
這對于林一帆不過是舉手之勞,畢竟林一航在電梯里的時候,即便是對老人的情況一知半解,說著也差點哭了,想來是很看重這位長輩,他自然愿意幫忙。
只是,看上去秦見山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垮下去,這個家就沒有能頂事的人了。更何況還有個alpha,林一航已經分化,他無論如何也不放心他繼續留在這里。
聽說那家的小兒子已經換了義眼,出院后一度鬧得不可開交,自家的生意也因此受到打擊,但也不知父親是怎樣擺平的,不久前才堪堪息事寧人。
所以林一航應該也不好回燕京,那家的作風是出了名的氣量小,又兇戾,出手報復都是有可能的,可父親偏偏交代要將林一航帶回去,為此好像又和林一航的母親大吵一架,終于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絕不是說說而已的那種,兩方都動了真格,各自糾集了人脈,正大張旗鼓籌備著打財產分割的官司。
林一帆大感頭痛,分化即成年是ao之間的約定俗成,按照法律來,還是要十八歲的,不確定林一航會跟誰,又或者哪邊的律師團會更加厲害,眼下實在不好安排林一航的去處,找個預科出國是最優解,卻也輪不到他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