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陣巨響傳來,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楊如晤瘋了似的揮散了桌上所有的東西。
鐘姐大氣不敢喘,眼睜睜地看著楊如晤撐身在桌邊,像一頭野獸xiong膛內發著嘶嘶的喘息聲。
就這么愣了十多分鐘,楊如晤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下,鐘姐正要上前,忽聽門鈴響了一聲。
楊如晤眼睛動了下,復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知在對誰說:“不是他。”
門鈴一直在響,鐘姐無奈去開門,打開一看,竟是沈休。
“沈總,”鐘姐跟看見救星了似的連忙示意室內。
沈休往里看了一眼:“沒事,你先回房間。”
待鐘姐離開,沈休走到楊如晤身邊,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楊如晤腕間的手串。
“這是我爸的珍藏,在宣贏第無數次zisha未果的時候,任玥找高人供奉開光后送給了他。”沈休勾了下他腕間的珠串,不顧形象地與他同坐地下,“戴在他手上時任玥對他說過一句話,若他死,她也死。”
醫療手段無法治愈那時的宣贏,他們走投無路,只能篤信神佛,以一顆無比虔誠之心懇求神明拯救他們的家人,任玥捧著這串玉珠親手戴在宣贏手上,這是希望,也是束縛。
“也是那一天,宣贏把已經劃在頸側的刀放了下來。”沈休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提醒說,“你應該知道,就在這里。”
那道又細又紅的窄疤楊如晤曾親吻過很多次,細微的增生在舌尖上的觸感并不是那么美妙,楊如晤垂眼看著手腕,脖頸青筋幾番浮起:“他聯系你了?”
“嗯,他已經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沈休說,“我跟阮揚聯系過,宣贏走之前做過復診,也帶了藥,別太擔心,那是他自己的地方,他不是都告訴你了。”
確實如此,信紙上的內容不多,宣贏清清楚楚地寫明了他會去哪里,并且叮囑楊如晤好好照顧自己,只是他在最后沒心沒肺一般說了一句類似玩笑的話——‘你就當我出個遠門,歸期不定。’
末尾筆記拖沓軟綿,像極了克制著顫抖強行落筆,還有,宣贏將楊如晤的名字寫在了開頭,那句浪漫的見信如晤。
如晤二字有幾分模糊,上面shi痕點點,在那張齊整的白紙上格格不入。
“好啊,”楊如晤發絲垂在額角,平時的一絲不茍再也看不出,他把手串摘下來摩挲了幾下,隨即低沉一笑,“他不接我電話,你來聯系他。”
沈休未做應聲,楊如晤看過來,眼底的血色深重,就連笑也透著一股莫名陰狠的味道:“我不多說,他給了我交代,我也得給他個交代。”
一邊是摯友,一邊親如手足,沈休沒辦法阻攔誰或者拒絕誰,他在楊如晤半懇求半憤怒的目光下,撥通了宣贏的電話。
“哥,”宣贏問,“我不是跟你說了?你怎么又打電話。”
沈休沒講話,楊如晤搶過手機,放在耳邊,半張著唇,呼吸聲一下比一下沉重。
安靜許久,宣贏說:“楊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