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吶,就是賤,他這樣說。
梁東亭在不久前轉做了刑事訴訟,受理了不少棘手的案件,因楊如晤負責齊秉貞案時與他同一律所,又因當時梁大圣人名聲在外,齊二爺多少知道這號人物。
說來勉強算是老相識,齊二爺見楊如晤態度堅決不肯伸出援手,只能從與他交情還算深厚的前同事身上下手。
齊二爺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人適合當槍,有的人適合擋槍,根據戰績與地位來看,梁東亭只適合擋槍,而楊如晤既能擋槍,也能當槍。
彼時梁東亭就在臨市辦案,周決明收到齊二爺給的消息,很快找到了梁東亭,開門見山,籌碼卻比給楊如晤的低了很多。
都說刑辯律師是一腳踩在大牢里的差事,多少同行因一念之差而身敗名裂,楊如晤師傅是業界大佬,一生沒落半分污點,平穩著路安穩退休。
尤記得當年這位大佬看梁東亭的目光,三分審視,兩分不屑,剩下的五分卻是贊許。
楊如晤也是這樣的感受,雖然梁東亭被生活折了脊背,不看疾苦只看錢財,但從他受理的案件中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痕跡——心慈手軟,滿懷悲憫。
當聽聞周決明與他會面時,楊如晤未做他想直接便去了。
如今年月全民跟著政策走,反腐掃黑哪個敢頂風作案,若梁東亭接下齊皓案,就離死不遠了。
幾人在臨市會面,周決明暗嘆其此計果然有用,于是松了松手,讓出空間給師兄弟二人談話。
二人從深夜談到凌晨,梁東亭似有松動,說會慎重決斷,并多謝楊如晤特來指點。
事情暫結,楊如晤剛要返程,周決明在酒店門口將他攔下,恭恭敬敬地把手機遞過來,說齊二爺要與他通話。
“如晤,我知道你為人孤僻,鮮少與人做好友,”齊秉屹說,“不過沒了梁東亭,還有路仁昌,還有很多跟你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你不想他們先趟一遭吧?”
楊如晤微揚了下眉,扔下兩個字:“隨意。”
哪料他前腳回了海安,周決明與梁東亭后腳就跟了過來,雙方約在今晚的會所見面,楊如晤一眼就看出來梁東亭不對勁。
許是周決明加了籌碼,許是梁東亭耳根子軟,反正眼看著想去跳一跳火坑。
楊如晤心腸比一般人要冷太多,用餐期間見梁東亭頻頻與他打眼色也不開口說一句,那晚好的壞的分析了個透,命就一條,楊如晤懶得多言,死活由他去。
場子冷到晚餐尾聲時,楊如晤接到一通電話,是他授業恩師打來的。
他在電話里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如晤,別光顧著瞧樂子,護他一回,也護你兩個侄兒一回。”
正在周旋間,宣贏不巧碰見了。
此時樓上還有想要找死的梁東亭,既然答應了師父也不可一走了之,思及此處,楊如晤調轉腳步,交代道:“你先去醫院,確認一下宣贏有沒有事,告訴他我晚些過去。”
祝詞領命前去,恰巧今晚文從簡值班。
“宣贏做了些簡單的檢查,他沒什么事,”文從簡摘下口罩解釋,“齊懷湘比較嚴重,除了皮外傷還有輕微的腦震蕩,肋骨也折了兩根,得留院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