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林雁割腕的消息將這一切又聯(lián)系了起來,看似沒有關(guān)系,實則環(huán)環(huán)相扣。
就像少年時代的慘痛,恩怨對錯,始于趙林雁的拋棄,但令宣贏陷入深淵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有些事情的牽連在情理之中,卻又在道德之外。
如今躺在病房里的是他的親生母親,割腕zisha,命懸一線。
那點微弱的母子親情能維持到什么地步,宣贏無法確定,可是楊如晤又有什么錯。
這個男人曾為他擋下好多風雨,一段養(yǎng)育之恩,一段相愛之責,宣贏知道,當兩者發(fā)生沖突時,楊如晤才是最艱難的。
“楊如晤,你好難過啊。”宣贏把手放在他的xiong口,“我感受到了,你在難過。”
楊如晤嘴唇微微動了下,少頃,他把手放在宣贏后頸:“你感受錯了,我不難過。”
宣贏埋頭在他身前,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服。
休息區(qū),宣贏吃完藥靠在楊如晤肩上睡了過去。
“我以前是畫畫的,”沈泓坐在對面,隨意翹起一條腿,看似興致大發(fā)地聊起了不相干的話題,“那會兒宣贏特別悶,我怎么跟他上躥下跳他都不高興。”
楊如晤低頭看了眼宣贏的睡顏,一手攬在他腰后:“嗯,然后呢。”
“說點沒良心的話,我有時候非常喜歡他身上那種絕望不堪的樣子,”沈泓說,“他給了我很多靈感。”
大多數(shù)藝術(shù)家骨子里都帶著點瘋狂的基因,喜歡缺陷,熱衷悲慘,沈泓雖退隱多年,但那點兒自帶的狂妄無法輕易磨滅。
楊如晤輕笑一笑:“那你給他版權(quán)費了嗎?”
再扯就遠了,沈泓收斂笑意:“楊律,我哥說你特別擅長趨利避害,大風大浪闖過,小河溝邊上踩過,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選呢?”
這大概便是沈泓跟沈家人唯一的不同之處了,任寒與沈休喜歡點到為止,沈泓則無懼無畏,把兩條路大大方方地擺在面前,要讓你明明白白地選擇出來。
“我——”
“楊如晤,我渴了。”宣贏睜開眼,抬起頭說,“想喝熱水。”
話被截住,沈泓往后一靠,對他發(fā)難:“你不愛喝冰可樂么?喝什么熱水?”
楊如晤沒動過,宣贏催道:“快去,好渴。”
待楊如晤起身離開,沈泓聳著肩哼哼了兩聲,宣贏知道他對自己維護楊如晤而心聲不滿,于是軟下口氣說:“二哥,他又沒錯,你別為難他。”
沈泓一時怔住,以往除非有事相求,宣贏大多時間都是直呼其名,這樣乖乖一聲二哥,叫的沈泓再生不起一點氣來。
“爸媽說了,想看就去看。”沈泓說,“不想去也沒關(guān)系,不會有人怪你。”
沈二少大費周章,急匆匆地趕來醫(yī)院,夾槍帶棒地損人一番,其實這句話才是重點。
宣贏彎下背脊,雙手合十杵在眉心上:“知道了。”
待楊如晤回來,沈泓沒再多說什么,宣贏喝完水,繼續(xù)靠在他肩上閉目養(yǎng)神。
再醒來,看到窗外天色已暗,路邊的燈火與醫(yī)院里散發(fā)的燈連在一起,在眼前霧蒙蒙地晃來晃去。
“醒了?”楊如晤在他額間探了一下,“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