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喜歡了。”八王子邊玩自己的手指邊說,“他年紀太小了,什么也不懂。”
“我聽說大王常讓他幫自己磨墨。”
“是的,因為你拜托我好好照顧他嘛。”
“所以,大王就把他的手弄傷了嗎?”
八王子愣了一下,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叫道:“他告狀了?”
“您為何要這樣做?”
“我什么也沒干!”八王子站起身,氣呼呼地說,“我只讓他磨墨!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您讓他磨了多久?”
八王子委屈地說:“怎么?就是磨墨!你以為我欺負他了?我沒有!是他自己笨,招人厭——”
“大王,您是大王啊。”孟瑯悲哀地說,“您這樣討厭長空,別人會怎樣對他,您難道不知道嗎?”
“可我什么也沒干!”八王子委屈至極,“原來你今天不是來找我玩的!你是來罵我的,可惡,可惡!”他大聲嚷嚷著,一個勁把孟瑯往門外推。門砰地一聲在孟瑯身后關上了,他回了家,心情沉重。院子里,長空正騎在冬子肩上,快樂地叫喊著。
兩人看到孟瑯,都趕緊停下,冬子把長空放下,訕笑道:“將軍,您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聽說您進宮了?”
“是的。”孟瑯看了長空一眼,走到他面前,蹲下說,“長空啊,我跟大王商量過了,你年紀太小,還不適合當侍讀。所以,你先在家學習幾年吧,好不好?”
岳長空雙眼發亮,高興地叫道:“真、真的嗎?好,太好了!”
冬子愣了一下,望著孟瑯的表情嚴肅了些。孟瑯把長空送進屋后,冬子低聲問:“果真有人”
“不是什么大事,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就好。”冬子同情地望著孟瑯,“這下,您肯定又要得罪人了。”
“我得罪的人還算少嗎?”孟瑯笑了一下,“走吧,收拾一下,我要去拜訪巖太傅”
當時,孟瑯真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他沒想到這件小事竟像一顆石子,掀起了一連串波瀾,直至鬧翻了整個豐州城。
岳安民帶來的兵一聽說長空不當侍讀了,馬上擁到孟瑯門前要個說法。在他們看來,大當家和二當家為豐州戰死,小當家理應獲得侍讀的尊榮。孟瑯沒法說出實情,這幫漢子便覺得他是偏心,再加上,他們因山匪出身受人歧視,便自然而然覺得小當家也受了同樣的待遇。
這群漢子的shiwei引起了來自廣野的士兵的反感。他們早就看不慣這群野兵的粗魯懶散,也看不慣他們主子的放浪形骸,更看不慣他們因為主子犧牲,就趾高氣揚,一副其他人就欠他們的張狂樣。兩幫人吵了起來,這時,那個流言生效了。
是的,廣野來的士兵因為多少是出身貴族,的確吃的用的比這些野兵好些。然而,當這些野兵用這一點指責他們時,他們卻像受了污蔑一樣氣得跳腳。他們人多勢眾,受了委屈的野兵就開始在城里大肆宣揚——他們的確和城里人關系更加密切,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就是平頭百姓。
矛頭從士兵直接轉向百官貴族。說到底,矛盾存在已久,這件事不過是個引子,不管這引子多么小,它最后都會導向一場baozha。
這種時候,各種雞毛蒜皮真真假假的事情都出來了。人們壓抑許久的不滿全部爆發:怎么,那個毛頭大王不是吵著要冰塊嗎?怎么,那個孟將軍不是拴著金腰帶嗎?怎么,那個御史大夫不是在家里造了蓮花池天天享樂嗎?怎么,怎么,怎么,城里每天都在死人的時候,你們不是活的好端端的嗎?
孟瑯試圖平息這場動亂,但他的出現讓局勢更加不可收拾。人群涌到他門前,怒吼著,咆哮著,要一個說法。守在孟瑯門前的那稀稀拉拉的官軍根本擋不住洶涌的人潮,這時早已沒有人關心岳長空是不是侍讀,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肚子,自己的命。野草、石頭、木頭一齊扔過來,孟瑯給砸得頭破血流,冬子雙眼發紅,抽出刀,叫道:“你們再過來試試!”
孟瑯忙制止他:“把刀收回去——”
已經遲了。
這當口,一個士兵,一個懷恨已久的士兵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