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身上有太多標簽了,江陵神童、權相、大權獨攬、位尊、一條鞭法。
和死后清算。
趙云惜唇瓣抖動,捧著小白圭的臉,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世間唯有張居正。
張白圭嚇得不行,少年立馬連忙張開瘦削的雙臂抱住她,哄她:“娘,你不愿意讓改就不改了,別哭別哭。”
趙云惜痛苦于他的生前身后事。
她俯身,將他緊緊抱在懷里,淚流滿面。她攏在懷里的嬌嬌兒,左肩扛著江山,右肩扛著百姓,唯獨忘了自己。
她泣不成聲。
白圭學著她往常的樣子,輕輕拍著她脊背,安撫意味非常濃厚。
“娘,咱不改不改啊。”白圭眸色清亮,定定地望著她。
趙云惜想著他兒時,小小的手,捧著厚厚的書,還有看楊家將時,那些專注。
她又忍不住淚如雨下。
白圭,為大明耗盡心血,可他被擺宗辜負了。
若是旁人,她只覺遺憾惋惜,可這個人是她的小白圭,她便替他難過到不能自已。
她要心疼死了。
她甚至想只讓他讀書,不讓他做官,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便好。
“改?!彼а狼旋X道。
他自有他的路要走,又豈是一個名字能左右的。
喉頭像是被棉花堵著,眼眶也酸澀地厲害,她咬著唇瓣,開口便是泣不成聲。
半晌不能言語。
她深深地吸氣,起身去洗了把臉,這才回身坐下。
看著白圭乖巧的樣子,她心中又涌出無盡難過來。
萬歷年間,隆冬那場大雪,一身緋色官袍的張居正,踏著清白大雪,走在紫禁城中時,信念堅定又充滿希望。
可他又怎知,一朝身死,神宗清算。
朱翊鈞在奏疏上批示:“居正朕虛心委任,寵待甚隆,不思盡忠報國,顧乃怙寵行私,殊負恩眷。念系皇考付托,待朕沖齡,有十年輔佐之功,今已歿,姑貸不究,以全始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