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被揉了又揉,難受得厲害。
張白圭面色難看,像是一口氣喝進油鹽醬醋般,整個人都透著股五味陳雜的苦。
夫子呀。
何必。
趙云惜不忍孩子們難過,壓著嗓道:“也未必非得走到那一步,不過提前交代后事罷了,棋先謀完了,路不一定要走。”
她按著林修然的思路寬慰。
張文明這才品出味兒來,他頓時大為震驚,遺憾非常。
林子境的打擊最大,那是他親爺爺,血脈相融,幼時爹娘不管,都是爺爺一手帶大,其中滋味,最不足為外人道。
而趙淙在東臺寺上私塾,和林宅接觸并不多,心折于一個身邊人的氣節骨氣,心酸于生老病死的無奈,旁得倒還好。
幾人沉寂兩日,心里一直忐忑難安,卻傳來心學傳人林修然、龐文望兩個大儒殉道自戕。
趙云惜當時就覺得天塌了,心疼得無法呼吸。
張白圭托著她,小臉煞白,帶著哭腔:“娘……夫子他……”
幾人泣不成聲。
快速趕回林宅后,就見甘玉竹雙眸通紅,穿著孝衣,帶著哭腔道:“這靈堂是他自己布置的,我不肯,他便自己來。”
“相公,你好狠的心啊!”
甘玉竹瞧見了她,喊了一聲,便軟軟倒下。
林均披麻戴孝,滿臉淚痕。
趙云惜緩緩地吐口氣,將甘玉竹安頓好去睡覺,讓林均跪在林子坳身前,長子不在,幼子摔盆,林均年歲小,卻輩分高。
張白圭幾人換了孝服,跪在靈堂中,趙云惜這才去換了,跪在殿中。
她素來怕鬼神尸體之說,面對林修然時,卻只想撲上去將他扶起來。
那是她的夫子,是拿她當女兒看的夫子。
數十年如一日。
張白圭怔然地望著奠字,喃喃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