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的青詞抖得嘩嘩響,憤恨捶桌。
張白圭將手?jǐn)n在袖中,控制不住地捏起拳頭,短甲刺痛掌心,他精神一清。
剛出內(nèi)閣,就見嚴(yán)嵩滿臉慈和地拍拍他的肩,溫聲道:“此乃情非得已,和你無關(guān)。居正小友不必在意這些。”
張白圭垂眸躬身作揖:“謝次輔教導(dǎo),居正知道了。”
等回翰林院后,縮在茅房,他洗了一把臉,將所有難堪表情都留在水幕中。
等再出去時(shí),依舊清醒冷靜,儒雅隨和。
葉珣在他桌上擺了一杯熱茶。
張白圭笑了笑,捧著茶盞慢慢地啜飲,不動(dòng)聲色。
徐階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有些心疼。近來首輔情緒不好,他看得清楚明白,對于青詞多有敷衍懈怠,先前連香葉冠都不肯戴。
他不是在罵小白圭,是在罵自己,就看張居正能不能自己領(lǐng)悟了。
這樣劈頭蓋臉的責(zé)罵都能咽下,才是成長。
下值后,張白圭跟娘親說了這些。
趙云惜捧著一束花,插在花瓶中,慢條斯理道:“他在罵別人。”
張白圭輕嗯一聲:“我猜到了。”
趙云惜沒忍住,捏捏他臉上的嘟嘟肉,果然當(dāng)了官,渾身氣度都不一樣了。
要是少年時(shí)期,他怕不是要攥著拳頭。
張白圭忍著悲憤,冷靜地剖析:“以青詞媚上這一句,便不可能是我,我這樣的小官,便是寫青詞也擺不到皇上的御案上,那只能另有其人。”
他回房練大字。
盯著龍游飛蛇的字跡,他自言自語:“媚上?呵。”
他咕嘟咕嘟地喝下冰涼的茶水,一抹唇,眼神冰涼,笑得溫文爾雅。
而那個(gè)人……顯而易見。
首輔和次輔的交鋒,看來略有失利。
盛夏時(shí),趙云惜盯著天時(shí)看,閑暇時(shí)還自學(xué)天象,就怕突如其來的暴雨,會毀掉她所有的希望。
她可以淋shi,她的辣椒不可以。
而在一日艷陽高照,她終于收了她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