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舒服的喟嘆,趙云惜也學著他的樣子,“嘶,爽。”
張白圭:“幼稚!”
他放下海碗,也跟著:“嘶,爽!”
張白圭去洗碗,葉珣去刷鍋。
兩人配合默契至極,將廚房順勢又擦洗一遍。
這才回書房捧著書來讀,兩人以為,科舉考試時學的書已經很全面了,但等修書時才知,不是這樣的。
知識不能細究,天文地理風俗人情,才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書越讀,就越覺得自己見識短淺學問渺小,有些人的靈魂閃閃發光,寫出來的文章時常令人嘆服。
趙云惜索性在院中練琴,她許久沒彈過了,猛然間還有些手生。
張白圭視線落在院中的娘親身上,這些年,她愈加有種挺拔如竹,卻又上善若水的感覺。不說話時,唇角微挑,眉眼柔和,瞧著特別有氣質。
張白圭眉眼柔和,他知道失去至親的滋味,他每每想起林夫子便覺五內俱焚,夜不能寐,偏偏又不能對外人言。所以格外懂得珍惜眼前人,這樣好的娘親只有一個,當然要好生侍奉。
短暫的閑暇過去,張白圭便又當值去了,剛一進值房,便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高拱被選中進誥敕房了。
這是一個信號。
著重培養順勢提拔的信號。
誥敕房和制誥房很重要,上接內閣,下接百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眾人頻頻看向張白圭,誰人都知,他極為得上峰青眼,還經內閣傳召過,誰能想到,竟有人不聲不響青云直上。
張白圭卻不急,他知道是因為他年歲小,縱然看重,卻不會委以重任。就像顧璘看他如帝師之才,在做決定時,也不曾和他商議半分。
他便想起娘親先前說的那句:“世人心中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
張白圭垂眸斂神,默默地蓄電,來日方長,不爭一時長短。
他心中有數,便起身上前,含笑恭喜高拱。
高拱原本有些忐忑,他前幾日還和徐階一起在張家吃得肚圓,今日就出這樣的事,組合在一起,就像他人面獸心背刺一樣。
張白圭眉眼柔和:“我待肅卿如親友,你能更進一步,居正心中歡喜。”
高拱對上他眉眼的一瞬間,也跟著朗笑出聲:“居正,若能更進一步時,拱必拉著居正一起。”
他懸著的一顆心,緩緩放下。
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