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惜將他摟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盡心盡力地安撫他。
他原本無憂無慮,生死這樣的大事離他這樣遠,驀然被拉進來,少年的心,如何受得住。
“娘,你一定要好好的。”他鼻音很重。
趙云惜神色復雜,心想,她活得比他久,親眼目睹他的鼎盛和衰亡,亦白發人送黑發人。
但她還是勉力扯了扯唇角,低聲安撫他:“你是龜龜,我是龜龜娘,千年王八萬年龜,咱娘倆都長命百歲,富貴榮華。”
張白圭輕輕嗯了一聲。
等忙完這一茬,自有心學傳承人、學子在朝中攪弄風云,林宅的諸人反而閑下來。
林子境休學一年戴孝。
而趙云惜帶著白圭、葉珣又回荊州府了。
見他仨好生回來,李春容狠狠地松口氣,她生怕三人身子撐不住,萬一病倒了,也是大事。
葉珣閉著眼,一日未曾米粒粘牙,眼瞧著氣息虛弱,趙云惜想想他年紀也輕,拍著他的肩膀,替他擦眼淚,低聲道:“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只要我們還記得夫子,記得他的學說,他就還活著。”
葉珣不肯睜眼,被她安撫也不敢不動,啞聲道:“夫子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
他爺爺在時,心中尚有牽絆,不在了,他就一心一意跟著夫子,把他當爺爺,誰知道,竟然也逝去了。
他心里難過。
少年面色蒼白,暮春時節,穿著麻制孝服,頭上勒著寸長的麻布條,更是襯得唇色淡薄如水。
趙云惜難免心疼,拿過一旁的薄被蓋在他身上,輕輕地哼著歌哄他:“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娘呀~”
葉珣:……
別唱了,再唱眼要哭瞎了。
這歌簡直能把他送走。
趙云惜顯然也反應過來,懊惱地住嘴。
張白圭注意到這一幕,捧著茶盞過來,低聲道:“你有心疾,快別難過了,喝口蜜水緩緩神。”
見他照顧得好,趙云惜又給葉珣掖了掖被子,這才起身去找王娘子,讓她做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再沒胃口,也得吃點。
張鎮也是唏噓不已,他嘆氣:“那樣好的人,一心殉道,世間倒少了個人才。”
實在是令人難過惋惜。